021 使臣團進京
流觴從作坊中取回來芙蓉錦之後,剛好碰到納蘭云溪和容鈺要出去跟着蘇玉落,她問明白緣由之後便也將東西放下就跟出來了,和清泉一左一右的跟了上去。
有他們二人跟着,納蘭云溪和容鈺便不用那麼緊張了,就不緊不慢的跟着他們二人便好了。
坐在馬車上,納蘭云溪心中一陣痠疼,以前她總是希望容鈺告訴自己他中毒的原因,可是他每次都推辭,說以後一定會告訴她,原來他不是有苦衷,而是有口難言。
因爲給他下毒的是自己的父親,所以他纔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她,這個真相說出來確實太殘忍了,她此時有種陰森森的感覺,也不知道當年容國公究竟爲什麼要將他送到京城還給他下毒,是爲了他自己能控制容鈺麼?還是爲了讓皇帝能夠更好的控制他?
“娘子,在想什麼?”容鈺見她怔怔的一句話都不說,不由開口問道。
“我在想,你小時候的事,原來,我們小時候竟差不多。”納蘭云溪輕輕的說道。
“我們小時候?呵呵,是了,我們還的確是差不多,小時候都沒有快樂的童年,所以,當初我見到你時,纔會心生憐惜。”
容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額前的髮絲,明亮深黑的眸子深深的凝視着她,她的眼睛裡倒映出他邪肆俊美的面容,此刻,他突然就感到一陣安心,沒來由的安心,無論他曾經經歷過什麼,或者以後還要經歷什麼,如今有她在他身側相伴,他就滿足了。
“哦,原來你對我只是因爲憐惜,所以纔會娶我的啊。”
納蘭云溪靠在他的懷中,聽了這話頓時不滿的嚷道。
“自然不是,我喜歡你是出自內心裡最真實的感覺,這是不由我控制的,是情不自禁的被吸引,繼而喜歡,直至情深,到如今,我好不容易得償所願,是絕對不會再放手的。”
“呃,這……都是你的真心話啊?”納蘭云溪聽了這話心中暖洋洋的,卻還是不信的問道。
“你說呢?”容鈺淡淡的反問道。
他見她一副狐疑的樣子,頓時用手一捏她的小鼻子,警告的說道。
“那好,我就相信你了。”
納蘭云溪見他的臉上依然風華絕代,卻有些陰沉,知道他心裡一定不得勁,所以也就不再打趣他了, 只是靜靜的靠着他,聽着他胸膛裡心跳的聲音。
“娘子,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告訴我,讓我替你解決,好不好?”
沉默了一會兒,容鈺才突然開口悠悠的說道。
“嗯?會發生什麼事?”
納蘭云溪從他懷中擡起頭,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才鄭重的說道:“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和你說,讓你替我解決。”
“真的?你沒有騙我?”容鈺收緊了手臂,眸中神色一亮,認真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如今不和你說,還能和誰去說?要不,我們拉鉤?”
納蘭云溪無語的撇撇嘴,卻還是孩子般的伸出了手指,伸到了他的面前。
“好,我們拉鉤,一言爲定,不許反悔,無論何時,你要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容鈺猶豫了片刻,才一本正經的也伸出手指頭勾着她的手指,還當真和她拉鉤對手指,鄭重的接受她的承諾。
“夫君,以後,無論什麼事我都會和你一起承擔,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二人拉鉤之後,納蘭云溪知道他今日情緒不好,也扭扭捏捏將自己的心聲向他剖白。
“嗯,我相信你。”
容鈺點了點頭,然後便拉着她的手靜靜的不說話了。
二人又沉默了一陣,納蘭云溪纔有些難言的開口道:“你和姐姐小時候受苦了。”
“嗯,沒關係,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不是一樣的?”
容鈺見她想方設法的想要安慰自己,頓時覺得心中滿足,暗中嘆了口氣,她自己還不是一樣的,要說悽慘那她可比他和容雪慘多了,她卻還能反過來安慰自己。
“我和你們怎麼能一樣?我娘別納蘭康囚禁之後,我便成了沒爹沒孃的孩子,而且還不是侯府親生,在府中受欺負那是必然的,而你和姐姐有親爹有親祖母有家人,卻被至親害成這樣,我們本質上是不一樣的,你們的遭遇更令人心痛。”
納蘭云溪將自己和他比較了一番,她在侯府被欺負,反正也不是親爹孃,親兄妹,而容雪和容鈺是被自己的親人親手害得這樣,她和他們身心受到的創傷自然是不一樣的。
“嗯,你說得也對,反正,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也無所謂了。”
“好,打起精神來,今兒我們一定要拿到藥引,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解了你腿上的毒。”
納蘭云溪反握住他的手掌,一手抱着他的腰喃喃的說道。
“嗯,只要她去尋藥引,今兒我們必定能拿到。”
容鈺應了一聲,二人一時誰也沒有再說話,只默默的跟着前面的馬車,看看蘇玉落到底是要去哪裡。
清泉和流觴二人都施展輕功隱匿了蹤跡,緊緊的跟着蘇玉落的馬車。
蘇玉落暫時被納蘭云溪唬住了,以爲她真的能施展出那麼厲害的醫術來,所以回到自己的院子後還是有些不甘心,衝動之下便想毀了藥引,所以才帶着丫環直奔存放藥引的地方來。
她進京的時候,本來是想着將藥引直接帶進國師府的,可是她提前一步進京,並先去了國師府,準備給納蘭云溪一個下馬威,所以便將這藥引暫時存放在了她以前託人購置的一座院子中。
別看她從沒到過京城,但是她對京城卻還是比較熟悉的,因爲這些年她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時時刻刻關注着京城,關注着容鈺,所以,她派人來此畫過詳細的地圖,對這裡還是比較熟悉的。
她出了國師府,穿過兩條街之後,纔在鬧市的一座客棧前停了下來。
她還是比較警惕的,先是探出頭前後左右的看了一番,發現沒有熟人之後,才小心的下了馬車,扶着翠縷的手,卻不是往客棧而去,而是走到了隔壁一座院子的大門前,翠縷上前輕叩門環,開始叫門。
她們應該是有什麼接頭暗號,翠縷先是輕輕的叩了兩下,又重重的叩一下,之後又是輕輕的兩下,那門才吱呀一聲開了,裡面探出一顆人頭來,見外面是蘇玉落,忙小聲的說了句什麼,大概是問候之語,然後才恭敬的將她迎接了進去。
清泉和流觴二人將蘇玉落的落腳處看清楚之後,清泉留下守着,流觴折返回去給容鈺和納蘭云溪帶路。
二人到了蘇玉落所在的院子那條街道的拐角處便停了下來,然後悄悄的下了馬車,容鈺看了一眼那院子挨着的居然是一間客棧,便小聲吩咐清泉,讓他去包一間房,清泉點頭而去。
待他包好房間之後,容鈺幾人才進了客棧,來到離隔壁院子最近的房間。
上了樓,推開後窗戶,剛好能看到隔壁的院子,蘇玉落和丫環此時已經被迎了進去,容鈺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隔壁的情形,眼神也越來越清冽。
“沒想到她居然會將藥引藏在這裡,不知道那院子是誰的?”
納蘭云溪站在他跟前看了一陣,搖了搖頭無語的說道。
“清泉,立即去查。”容鈺此時也不知道,蘇玉落從來都沒有來過京城,她是如何認識這院子的主人的?
“是。”清泉答應了一聲立即就出去了,只留下流觴和二人一起。
又過了一陣,納蘭云溪還想着要不要讓容鈺待在這裡,她和流觴悄悄的潛入隔壁院子中看看,仔細探查一下她將藥引藏在何處,待會兒也好去偷,便見蘇玉落已經捧着個圓形器皿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她出來了,這是要做什麼?不會真的要毀掉藥引吧?要不我過去看看?”
流觴見蘇玉落捧着個圓形器皿走了出來,頓時激動的說道。
“不必,先看看她要做什麼,她暫時不會毀了它。”納蘭云溪擺了擺手吩咐道。
“哦。”流觴答應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緊緊的盯着蘇玉落。
只見她先是解開蓋子看了一眼裡面的蠱蟲,那東西頓時發出一聲嘹亮的叫聲,十分刺耳難聽,然後便活躍起來,蘇玉落站在一邊從身上取出一把小匕首,好像閉着眼睛默默的說了一段話,才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割,然後鮮血涌了出來,流入那器皿之中。
那蠱蟲聞到鮮血的味道頓時安靜了下來,叫聲也越來越低,到最後沒了聲音,想來是專心致志的吸食鮮血了吧,這裡離蘇玉落太遠,所以只能看清楚她的動作,看不到那蠱蟲是如何的情形。
蘇玉落不斷的推按擠壓傷口,讓血源源不斷的流出來,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她才停止了擠血,轉而從翠縷的手中接過一塊帕子,將手腕包紮了,然後又蓋上器皿,重新回到房間,將養着蠱蟲的器皿放好,這纔出來。
先前開門的人見她出來後,忙上前和她說了幾句什麼話,之後蘇玉落又吩咐了他一通,蘇玉落才又按着手腕轉身離開了那院子。
她的動作被納蘭云溪和容鈺都瞧了個遍,納蘭云溪待她出了那院子之後,才搖了搖頭道:“狡兔三窟,我原本還以爲她會將那蠱蟲存放在客棧,卻沒想到她在這裡還有認識人,還有院子,不過,她她決計沒想到我們會跟蹤她找到這蠱蟲吧,你瞧,我說的沒錯吧,她果然沒有毀掉藥引,而是又給蠱蟲餵了一次血。”
“這院子恐怕就是她買下的。”
容鈺想了想緩緩的說道。
“她買下的?她來國師府才幾天?就能買下這樣的院子?就算她有錢,那也不可能一來京城就買下這院子,專門存放那蠱蟲啊。”
納蘭云溪搖了搖頭表示不信,就算她有財力那也沒有那個功夫吧。
“這院子恐怕是早就買下的,這裡雖然不是鬧事,卻也是主街道,這裡的房子可不是想買就能賣得到的,若是她剛進京的時候就買,絕對買不到這裡的院子。”
容鈺搖了搖頭猜測着。
“什麼?你說她早就買下了這院子?她不是沒來過京城麼?怎麼可能買得下這院子?”
納蘭云溪也提出了質疑。
“她雖然沒來過,卻一定對京城很熟悉,而且,她完全可以派人來買,蘇家在大堯也是大戶人家,蘇門蠱毒很是厲害,在當地算是有名的世族。”
容鈺將蘇家的實際情況透露給納蘭云溪。
“原來如此,照你這麼說蘇家還是有些勢力的呢,我還以爲她就是個孤女呢,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背景?不過,如果是這樣,那蘇家讓她住在容府,就能說得過去了,容家駐守大堯,在大堯就是土皇帝,哪個貴族大臣不巴結着?想必蘇家就是想要將她嫁給你,然後順理成章的和容家成爲姻親關係,進而發展壯大自己的勢力吧。”
納蘭云溪總算想到了蘇玉落要嫁給容鈺的更深一層的意思了,看來這不只是她個人的意思了,連蘇家也是鼎力支持的吧,也有可能她若是嫁不成容鈺的話,那在自己家族也可能擡不起頭來,所以她纔會對這件事這麼執着。
容鈺擡頭定定的看了看她,然後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嗤。”納蘭云溪撇了撇嘴,她說的分明是大實話,什麼有些道理,是很有道理好吧。
“國師,清泉回來了。”二人正在爭執的時候,之間流觴和清泉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怎麼樣?清泉?那院子可是她的?”
納蘭云溪迫不及待的上前問道。
“是的,夫人,那院子確實是玉落小姐買下的,是去年十一月份的時候買的,不過不是她親自買下的,是他派人買的,買下後一直有人在這裡照看着。”
清泉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給納蘭云溪。
“果然如此,看來,你對蘇玉落還是蠻瞭解的嘛。”
納蘭云溪見果然如容鈺所說,那院子的歸屬人還真的是蘇玉落,頓時覺得蘇玉落心機莫測了。
“她一個閨閣女子,從來沒來過東陵,怎麼會想到要在這裡買院子的,買這麼一座院子做什麼?就算她想要嫁給你,那也不可能先買個院子以備不時之需吧,難道她早就料到你不會接受她,所以先買個院子在這裡預備着,萬一嫁你不成,她便搬到這裡住麼?”
納蘭云溪心中猜測着說出這番話,但心裡卻是不認可的。
“不會,她那樣的女子就算我不要她,也絕不會自己搬出來,她會死乞白賴的賴在國師府。”
容鈺說着臉上隱隱有怒氣泛起,納蘭云溪聽了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想想容鈺的話,還真的是這樣的,他倒是將蘇玉落了解的透徹。
“夫人,那我們現在去偷藥引麼?”
流觴見隔壁的院子已經恢復了平靜,頓時激動起來,她已經有好久沒有施展拳腳功夫了,納蘭云溪一直說要她教她武功,卻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就不用心學習,寧可去擺弄她那些手術刀,也不願意好好跟着她練習武功,白白的浪費了那麼好的內力。
“恩,去偷。”納蘭云溪也有些迫不及待了,畢竟,偷東西這種事還是第一次做,她心裡還是有些惡趣味的刺激感的。
“不急,先觀察一下,這院子可不簡單,恐怕有機關毒氣在,蘇家在大堯也算是世族大家,尤其擅長研製蠱毒,萬一中了毒那就不划算了。”
容鈺豎起手掌阻止了流觴,然後觀看了一番,又道:“流觴,你和夫人留在這裡,我和清泉去就行了,既然是來偷東西的,那人多了可不好,要人少些纔不容易被發現。”
“呃……是。”流觴自然不敢反駁容鈺,她看了一眼納蘭云溪,然後垂頭應了一聲。
“怎麼,你是怕我武功不濟,拖累你們麼?放心,我如今雖然不懂得多少武功招式,但內力還是會運用一些的,不會連累到你們的。”
納蘭云溪頓時不高興了,他說是這麼說,但明顯的是怕自己拖累了他們,她也想去蘇玉落買的那院子看一看好不好?
“娘子,我是怕蘇玉落在那院子里布下毒陣,怕你受傷,她既然能放心的將藥引藏在此處,自然那會加以防範的,她不是心智普通的女子。”
容鈺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
“反正不是有你和流觴還有清泉麼?大不了,讓流觴好好護着我就是了,我真的想跟着去看看嘛。”
納蘭云溪此時一改往日的冷清自持,不知不覺的便露出一副小女兒家的撒嬌模樣,容鈺最抵不住的便是她這樣的風情,見她一臉的期待,最後只好嘆了口氣,答應了下來。
“流觴,待會兒過去的時候,你的任務便是保護夫人,知道了麼?其他的事有我和清泉。”
容鈺答應了她之後,還是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
“是,國師。”流觴見納蘭云溪出馬果然說服了容鈺,頓時高興的答應了一聲。
保護納蘭云溪是她畢生的任務之一,就算他不吩咐,她自己也是要保護的。
“嗯,那我們現在下去吧,從大門另一側繞過去,從側面的院牆翻進去,你和清泉先進去探路,看看裡面有多少人,然後我和夫人再進去。”
容鈺沉思了一會兒便開始安排,他話中的語氣很慎重,納蘭云溪不由得撇撇嘴,看蘇玉落方纔進去的時候,這就是個平常的小院落啊,並沒有什麼,值得這麼小心謹慎麼?她搖搖頭,有些不解的小聲嘀咕着。
“是。”清泉和流觴答應了一聲,幾人便悄悄的出了客棧的房間,從客棧的後院繞過去,到了隔壁院子的一側院牆邊。
納蘭云溪此時有些激動,畢竟這是大白天,此刻就幹這種事,讓她覺得既新奇又刺激,容鈺拉着她的衣袖悄悄的立在牆邊,然後對清泉做了個手勢,清泉便點了點頭,和流觴二人一前一後一躍進了院子中。
納蘭云溪此時有些迫不及待的着急起來,側耳細聽着裡面的動靜,此刻她凝眉專注,聽力更強了,她甚至能聽到清泉和流觴剛落地時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院子裡突然傳來兩聲低沉的清喝聲,接着便噼噼啪啪的響了起來,看來二人是別人發現了,交上了手。
納蘭云溪一怔,隨即神色焦急起來,容鈺卻一握她的手掌,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着急,她想起容鈺說的院子裡有毒陣的事,不由得有些擔心。
她焦急的瞪了約摸半柱香的時間,才聽到院子裡漸漸的停止了響動,同時還有人受傷的低聲呼喝傳來,納蘭云溪見清泉和流觴還沒動靜,頓時擔心是二人受了傷,扭頭急切的看着容鈺。
“急什麼,清泉和流觴二人聯手,武功差不多獨步天下了,連我都只能和他們二人堪堪打個平手,他們不會有事。”
容鈺搖着頭安撫着她,剛說完這話,便見流觴的身子猛的飛了出來,躍上了屋頂,緊接着清泉也躍了上去,此時二人都蒙着面巾,並沒有露出真容,接着陸續有五個人也跟着他們躍上了屋頂。
納蘭云溪一怔,緊緊的握住了容鈺的手,他們二人此時伏在牆根底下,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房頂上的人,而房頂上的人卻看不到他們。
只見流觴和清泉和那幾人虛晃了幾招,便紛紛從屋頂跳了下去,從另一個方向逃跑了,然後那幾個人齊齊朝二人追了過去。
“好了,現在我們進去。”容鈺等那幾人都跟着清泉二人跳下去之後,才一拉納蘭云溪的手將她放在自己腿上,然後施展輕功,連人帶輪椅飛了起來,頃刻間便越過高牆,落到了院子裡。
納蘭云溪被她帶着這麼一飛,頓時有些頭暈目眩,落地後,她忙圍着容鈺的輪椅看了一番,才喃喃的道:“若你的雙腿恢復了,武功能有多高?”
“武功高不高,其實雙腿恢不恢復沒多大的區別,只不過是帶着個輪椅而已。”
容鈺一笑頓顯風華,有些得意的說道。
“高人啊,這纔是真正的武功啊,我什麼時候也能學到這個地步啊。”
納蘭云溪驚歎着說道,的確,如他所說,他的武功這麼高,恢復不恢復雙腿其實差別沒多大,也難怪她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便能從馬車中一躍而出將她乘坐的驚了的馬車拉住了,這就是她和他之間的緣分,是上天安排的。
“你資質很好,只要肯用心學,武功不會比流觴差,只可惜,你一心幾用,又不肯在武功上花時間,所以才達不到這樣。”
容鈺一邊說一邊查看着院子中的情形,這裡有清泉和流觴打鬥後留下的痕跡,院子裡倒是比較整齊,什麼都沒有。
“原來你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啊,你故意讓清泉和流觴將他們調開?”
納蘭云溪不再糾結武功的事,此時也擡眼看向院子,看這情形,院子裡應該再沒人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件事應該是容鈺故意安排的調虎離山之計。
“娘子還不算很笨。”容鈺捏了捏她的手指,然後寵溺的說道。
“哼,我自然不笨了,我要笨,那天下估計沒有聰明之人了。”
納蘭云溪不滿的唸到。
容鈺搖了搖頭,然後拉着她小心的往先前蘇玉落取蠱蟲的屋子裡走去。
一進屋子,就見門口有一個大大的蜘蛛網,一隻五彩斑斕的巨大蜘蛛正睜着恐怖的雙眼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
“呀……”納蘭云溪被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毒物。
“果然有毒物,幸虧我之前對蘇家的蠱毒做過一些瞭解。”
容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個鐵製的盒子還有一個小瓷瓶來。
他先是將那小瓷瓶打開,然後用手朝那蜘蛛網扇了幾下,又蓋上瓶子,之後又掏出一顆白色的小藥丸喂到納蘭云溪的嘴裡。
“這是什麼?以毒攻毒?”
納蘭云溪很自然的張嘴吃下了那顆藥丸,然後一邊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對,這是毒霧,是那五彩蜘蛛的剋星,那蜘蛛遇到這個毒霧便會暫時麻木,不會對人進行攻擊。”
他剛說完,便見那毒蜘蛛爬在蜘蛛網上一動不動了,連那雙恐怖的眼睛也閉上了,倒好像陷入了睡眠中。
容鈺拉着納蘭云溪的手繞過這片蜘蛛網,進了屋子裡面。
之後納蘭云溪便見這屋子裡空無一物,只有正中間掛着一幅山水圖畫,她一喜幾步走過去,將那幅畫一把揭開,便見裡面果然有個暗格,上面放着的正是蘇玉落拿出去過的養着蠱蟲的器皿。
“這個我知道,這機關設了等於沒設。”納蘭云溪一扭頭看着身後跟來的容鈺洋洋得意的說道。
她前世也看了很多電視,上面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機關,這點混淆視聽的小機關根本難不倒她。
容鈺推着輪椅走了過來,然後將方纔拿出來的鐵盒子打了開來。
“呀,這是什麼?”納蘭云溪見那鐵盒子裡居然放着一隻一模一樣的蠱蟲,不由得驚歎了一聲。
“這是沒有經過培育的普通蠱蟲,這樣做,蘇玉落暫時不會發現真正的蠱蟲已經不見了,等她發現的時候,恐怕我們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就算她到時候用蠱術召喚這蠱蟲,這蠱蟲那時候早已經吸食了我的毒血,離不開我的毒血了,從而也不可能再聽她的召喚,只能待在我這裡,吸盡毒血而亡了。”
容鈺一邊說,一邊將鐵盒子裡的蠱蟲拿出來,又小心的將那圓形器皿裡的蠱蟲放進鐵盒子裡,將兩隻蠱蟲互換。
“啊?原來,這蠱蟲還是認主的?還有可能被蘇玉落召喚回去?”納蘭云溪此時頓時覺得容鈺的強大,連做這麼一件小事都算計得清清楚楚,半點蛛絲馬跡都不肯落下。
“自然,要不然你以爲蘇玉落哪來的自信能那般囂張的認爲我非娶她不可?就是老太君和父親也可能有這方面的考慮,覺得我這蠱毒非得由她來解,纔可能解的開,所以纔會一力促成我和她的親事吧。”
容鈺淡淡的說着,說完這話後,便拉着納蘭云溪迅速退出房間,二人剛穿過那片蜘蛛網,便見那五彩斑斕的毒蜘蛛猛然醒了過來,迅速爬向最前面,重新虎視眈眈的看着二人。
“哦,原來如此,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沒看出來蘇玉落這麼厲害呢。”
納蘭云溪和容鈺安全的出了這間屋子,但她心裡也暗暗心驚,雖然容鈺做這件事的時候一直從容不迫,可是暗中驚險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知道,看似平淡無奇的屋子裡,暗藏着的真不是一般的風險。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也該回來了,他們回來後,必然第一時間就要來這裡查看,我們出去吧。”
容鈺將裝着蠱蟲的鐵盒子揣進懷裡,然後一拉納蘭云溪的手便又要躍牆而出。
“等等。”正在這時,納蘭云溪突然出聲,讓容鈺稍微等一下。
“恩?”容鈺不解的問道。
“稍微等我一會兒,我進他們住着的屋子裡看一看。”
只見納蘭云溪從地上撿起一隻袖箭,翻看了一會兒揣入懷中,不等容鈺開口便幾步走進了另一間看起來是那些看守院子的人住的地方。
容鈺見她如此,也不知道她是發現了什麼,最終還是不放心,也跟了進來。
另一間屋子裡就比較乾淨整潔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飾物,只有一些日常使用的東西,鍋碗瓢盆,匕首袖箭,納蘭云溪在屋裡巡視了一圈,走到一間櫃子面前,將那櫃子一把拉開。
只見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幾件黑色的夜行衣,還有一些金瘡藥,除此之外也沒別的東西。
她將那幾件衣裳拿出來翻看了一番,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她又原樣疊好放了進去,突聽“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她一怔低頭看了一眼,將那東西拿了起來,見是一個黑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個“令”字,看起來是個令牌的樣子。
她見了那令牌便覺得有些眼熟,猶豫了片刻,她將那令牌揣入了懷中,然後扭頭看向容鈺道:“蘇玉落養着的這些人看來武功都不弱呢,瞧他們方纔對付流觴和清泉的招數就能看出來了,看來,她暗中還有些勢力呢。”
“恩,這是蘇家的令牌,你拿這令牌做什麼?”
容鈺答應了一聲,見她將那木牌揣進了懷中,不由好奇的問道,
“這令牌我看着有些眼熟,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想想在哪見過,對了,我差點忘了,你不是還給過她一塊令牌?她初進府那日便是拿着那塊令牌來撒野的,也是因爲那塊令牌小蓮纔不敢還手,任由她的丫環打罵的。”
她拿着這塊令牌頓時想起了當初蘇玉落拿着的容鈺的那塊令牌,略有些質問的道。
“哎,那塊令牌確實是我給她的,當初因爲她說要動用我的隱衛護送解藥,父親來信向我要令牌,我便給了她一塊,不過,那一塊令牌只能用三次而已,早就過期了。”
容鈺頓了頓才臉色不太好看的將這話說了出來。
“哦,原來如此啊,可惡的心機婊,居然那個過期的牌子來唬人,白白的毆打了我的丫環,太氣人了,綠茶婊。”
納蘭云溪對蘇玉落又憤恨起來,嘴上也不由自主的罵了起來。
容鈺聽她罵人的那些話,不禁搖了搖頭,沒接話,見屋子裡也沒什麼可看的,一拉她又出了屋子,到了牆根底下,仍如進來的時候,他抱着她施展輕功飛了出去。
藥引拿到手了,他也便再無猶豫,出了蘇玉落的院子,便直奔自己的馬車而去,上了馬車,他們還是沒有立刻就離開,而是趕着馬車繞到那院子的一側,離得遠一些,等蘇玉落的那些屬下陸續進了院子,又等了一陣,沒見他們有什麼動靜,二人才任由馬車自行在街上走了起來,離開那院子。
有容鈺這樣周密的計劃,想來那幾人應該也沒發現蠱蟲被換掉了吧。
二人坐着馬車漸走漸遠,直到到了另一條繁華的大街上,流觴和清泉才一前一後上了馬車,清泉繼續趕車,流觴留在車轅上,隔着簾子和容鈺二人說話。
“流觴,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納蘭云溪一見她頓時一喜,高興的問道。
“夫人,裡面有四五個人在看着那存放蠱蟲的房間,我和清泉根本沒有藏身之地,被發現了,所以和他們交起手來,那幾個人的武功很高強,身法也似乎有些熟悉,只是我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所以便按照國師的命令,將他們引出了屋子,到後面的空地上又交了一次手……”
流觴將她和清泉二人引開那幾人的詳細情形說了一遍,之後又問道:“夫人,藥引可到手了?”
“肯定到手了啊,你家國師的計劃那麼精密,不到手怎麼對得起他?”
納蘭云溪調笑了一句,然後想到流觴的話又問道:“流觴,你說,和你們交手的那幾個人的身形你有些熟悉?”
“是的,夫人,他們的武功路數我隱約有些熟悉,好像還交過手似的,只是……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流觴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那你就好好想想,說不定就想出來了,我也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知道哪裡覺得熟悉,也是想不起來。”
納蘭云溪i將自己的感覺也告訴了流觴。
“真的麼?既然夫人也有這樣的感覺,這定然不是巧合,看來我還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流觴聽了她的話之後頓時一本正經起來。
“恩,這件事不能掉以輕心,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納蘭云溪也低頭思慮了起來。
馬車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半晌後,她突然擡起頭來,好像確定了什麼,隨即又搖了搖頭,繼續想。
幾人說着話也出了鬧市,上了靠近西城門的一條路上,正走着,納蘭云溪突然覺得馬車一頓,劇烈的晃了一下,這頓時打斷了她的思考,她皺着眉頭擡起頭來,掀開簾子,看向外面。
只聽清泉惱怒的喝道:“大膽,何人敢在這裡攔路,這裡是國師府的馬車,還不速速退開,小心你的狗命。”
過了一會兒,只聽對面也傳來一陣呼喝聲:“我們是北齊使臣團的先鋒隊伍,特來覲見陛下,我國太子殿下率使臣團隊伍已經到了城外三十里處,請貴國使館立即安排住處並派人出城迎接。”
容鈺聽了這話眉頭一皺,便聽到外面還有吵嚷聲傳來。
納蘭云溪掀開簾子一看,只見那北齊先鋒隊伍的對面,還有一隊人馬攔着,一個火紅衣裳的少女正騎在馬上,一手拿着鞭子,指着對面的人喝道:“速速給本姑娘讓開,我們是大堯分支赤水部的落日之族,誰敢攔着本姑娘,本姑娘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題外話------
百花盛會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