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云溪納悶的看了納蘭雲心一眼,斟酌着問道:“什麼事?”
“三姐姐,去年雲飛生病的時候,我其實見過他一次...”
納蘭雲心說着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臉色瞬間變得雪白。
“哦?四妹妹見到他的時候,他怎麼樣?”
納蘭云溪暗道納蘭雲心既然提起納蘭雲飛,定然是有什麼事要對她說,她的心不由得一緊,心臟的部位猛的一抽,一陣刺痛。
“三姐姐,我那日被姨娘打了一頓,心情不好便一個人悄悄出了院子去散心,走着走着也不知如何就漫無目的的走到了雲飛的院子附近,他的院子離侯府的碧波湖不遠,我見那湖面並未結冰,便一個人在那裡坐了一陣。”
“待我心情平復下來些後,便起身想回去,恰在那時聽到一聲...不似人的叫聲,我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往回走,誰知...我見到雲飛他從院子裡爬了出來...
納蘭雲心胸口劇烈的喘息起來,瞳孔瞬間擴大,連身體都輕輕顫抖起來,納蘭云溪突然有如千萬根針紮在心臟般也痛得忍不住顫抖起來,冷汗剎那間從她的額頭冒了出來,到底是怎樣的慘狀讓納蘭雲心那麼久提起來都如此失控?
“雲飛他...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爛的單衣,頭髮散亂,蓬頭垢面,他...他滿臉都是潰爛的膿皰,甚至生了蛆,已經面目全非,還有他的雙腿也都是膿皰,有的地方已經被蛆啃噬得露出白骨,他見了我的時候向我爬了過來,我那時候並不知道那竟然是他,也被嚇傻了,驚慌失措中便跑開了...”
納蘭雲心哆嗦着斷斷續續嘴脣顫抖着支支吾吾說完了這話,臉色已是慘白,並用雙手抱住了胳膊..
“雲飛...”納蘭云溪突然淒厲的叫了一聲納蘭雲飛的名字,腦海中霎時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的一片空白,她身子搖了幾下便向後倒去。
“姑娘...”何嬤嬤和綠意見狀忙奔過來扶住她,何嬤嬤伸手在她的人中上使勁一掐,半晌她才悠悠轉醒,醒來便大哭一聲,眼淚嘩啦啦就流了出來。
納蘭云溪知道這不僅是屬於自己的感情,還有本尊埋藏在深處的那份愧疚與疼痛仍然在她的身體內,所以纔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否則若是單從她來說,她身爲法醫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再怎麼也不會如此失控,因爲法醫學基礎第一課便是要過心裡這一關。
“三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和雲飛,但是我當時實在也沒辦法救她啊,三姐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雲心吧?”
納蘭雲心說着“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也是聲淚俱下的說着,畢竟她親眼看到了納蘭雲飛的慘狀,卻一直將這件事壓在心底對誰都沒說過,因爲她知道以侯夫人的手段她若是將這事告訴老夫人的話,她也脫不了干係,說不定下一個死的人就是她了。
“雲心,這也不能全怪你,你當時也是沒有能力,只是...你爲何都沒有稍微照拂他一下?”
雖然知道這事不能怪納蘭雲心,但心理上還是過不了那個坎,多少還是有些怪怨的,雲飛纔是那麼小的孩子啊,侯夫人怎麼會那麼殘忍?到底他得的是不是麻風病?即使是麻風病,那也不該這麼慘啊,而且大冬天的身上怎麼會生蛆?
不願再想下去,她顫抖着在榻上坐了良久,才慢慢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當時的情況她也知道,納蘭雲飛得病後便搬到了侯府最遠最偏僻的院子中,那裡離碧波湖很近,平日裡連下人們都甚少去那裡,加上侯夫人封鎖了消息,一直將他獨自囚禁在院子中誰都不允許探視,有誰能知道他的情況?又有誰敢將這事報告給老夫人和納蘭康?
納蘭康到底知不知道納蘭雲飛的情形?
“三姐姐,這事本來壓在我心裡便如噩夢般,我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要告訴祖母,但我實在懦弱,我不敢啊。”
納蘭雲心嚶嚶哭泣着道。
“那當時總還有人給雲飛送飯吧,他既然沒被餓死,就說明還是有人照顧他的,我當時被困在院子中一步都不能離開,你們可知道是誰負責給他送飯的?”
納蘭云溪聽到這麼慘烈的事,那就再也不能淡定的漠視下去了,她要好好查查納蘭雲飛的死有沒有什麼貓膩,他的病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又是如何死的?
“三姐姐,我聽我娘說,雲飛弟弟得了麻風病後,夫人將他關在院子裡後,是由她的陪嫁嬤嬤林嬤嬤的遠房親戚林順夫婦照看的。”
這時納蘭雲依突然開口說了這句話。
“真的?好,五妹妹,你回去給你娘帶一句話,若是她真的想掌理侯府的內院之事,我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云溪點了點頭,暗道納蘭雲依雖然年紀小但她心思玲瓏,很有眼力界。
“三姐姐的話我記下了。”
雲依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一聲。
“四妹妹,你回去多勸勸三姨娘,她就是再巴結夫人,夫人也絕對不會給她好臉子,讓她還是離夫人遠點兒,夫人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納蘭云溪也只是點到爲止,畢竟人心隔肚皮,她不可能因爲納蘭雲心告訴她這件事,就徹底對她不設防,她要親自去查這件事,找到真相。
“知道了,三姐姐。”
納蘭雲心答應了一聲又坐了一會,見納蘭云溪懨懨的情緒不好,便和納蘭雲依起身告辭了,納蘭云溪也沒再留她們,命何嬤嬤將她們送了出去。
她疲憊的脫了衣裳,躺在榻上,心中有些發愁,她身邊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她要辦什麼事都得親力親爲,而有些事卻是她出面也不方便或者辦不到的,想着想着便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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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劇情又要來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