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滿月之宴
四姨娘見納蘭云溪點了點頭,看起來對這丫頭還算滿意,不由得露出歡喜的表情,忙將流觴推過來,但她卻還站着不動。
納蘭云溪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事的樣子,對何嬤嬤吩咐了一句,讓她先帶着流觴進屋去,何嬤嬤點了點頭先將流觴帶了進去。
“姨娘,多謝你給我挑的這丫環,我很喜歡。”
納蘭云溪給四姨娘讓了坐,然後吩咐綠意去沏茶。
“三小姐,你喜歡就好,都是妾身的不周到,因爲這些日子剛掌家,生怕哪裡做得有漏洞,所以有些力不從心,才延誤了給你再添置丫環的事。”
四姨娘拿出帕子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此時她說話還帶着幾分沙啞,看來最近也確實是頗爲勞累,她只是個姨娘,在主子們的眼裡就是個下人的身份,在下人們眼裡她也只是個妾室而已,所以要掌管好偌大的侯府,是十分勞心勞力的。
“姨娘可是有什麼事?你我如今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我說過,只要在府中一天,必須會支持你,爲你撐腰,若有爲難的事,不防說出來,我也許可以替你出個主意。”
納蘭云溪知道她留下來一定是有什麼事要說,所以便開門見山的問出來。
“三小姐,這些日子妾身掌家已經逐漸熟絡,下人們也差不多都理順了,除了以前夫人手上一些個別的刺頭,其餘的基本都服服貼貼的了,只是這次大公子和二老爺一家歸來,不知三小姐如何看?”
四姨娘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才小聲的說出了這幾句話。
“姨娘,你是怕大哥哥回來會接管府中的生意,進而攛掇祖母和父親,讓母親重新掌家麼?”
納蘭云溪一聽她的話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了,只是她麪皮比較薄,沒有直接說出來,怕惹了她的厭。
“這,三小姐明鑑。”
四姨娘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一臉愁眉苦臉的道。
“姨娘,大哥哥剛在外面遊學好幾年,況且又剛回來,對府中的事一竅不通,即使將來侯府的爵位會由他繼承,那暫時他還不會這麼快就接管生意,而且母親剛被家法懲治過,她就算修養也好好幾個月,等她養好了,那麼久的時間,足夠我們好好謀劃的了。”
納蘭云溪娓娓而談,將自己心中早就想好的主意說給她聽。
她不擔心四姨娘會反水,因爲納蘭康現在最寵愛的便是四姨娘,侯夫人一直都將她視爲眼中釘,四姨娘如履薄冰,還要爲納蘭雲依籌謀,她只能拼命的抱住現有的位置纔有可能做到此事,也只能和她合作,取得更多的同盟,才能在府中站穩位置。
“三小姐……會幫妾身謀劃麼?其實妾身自己的話,在府中只要能有口飯吃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只是擔心雲依,她年紀還小,若是夫人掌家的話,將來她和雲心一樣,只能作爲利益工具被嫁出去,還不知道會嫁個什麼樣的人家,我自己這一輩子便無奈做了妾,不想讓她也如我一般給人做妾,讓人隨意打罵欺辱,豬狗不如,只要能給她說一門好親,妾身就算是死了也無憾了。”
四姨娘一席話說得情真意切,滿滿都是爲納蘭雲依做打算的,納蘭云溪聽了不由得心下感動,又有些酸澀,這四姨娘雖然是個小妾,但也用她全部的心力疼愛着納蘭雲依,爲她謀劃好一切,有這樣的娘真的好幸福,也令她好羨慕。
“姨娘放心,我定會爲姨娘謀得出路,不會令掌家之權落入旁人之手,您現在還年輕,侯府男丁單薄,雲飛死了之後,就剩大哥哥一個人了,若是姨娘能再爲侯府添個男丁,父親和祖母大喜之下如何會不獎勵你?到時候這侯府的掌家之權便真的在你手裡了,而且,待我出嫁之後,我也會盡力在祖母和父親面前進言,將生意管理權也一併交給你。”
納蘭云溪聽了四姨娘的話,心下感動,也不再藏着掖着,將自己所有的計劃都告訴了她。
“啊,三小姐說得可是真的?”
四姨娘聽了納蘭云溪的話愁容頓散,頃刻間臉上笑意一片,看着她小心的問道。
“前提是,你能再爲侯府添丁。”
納蘭云溪說完見她點了點頭又道:“我這裡有調理的方子,給你開幾服藥,你回去後按照我的方子喝藥,也許很快就能有喜了。”
“這……真的?本來妾身也是想要再生個一男半女,和雲依做個伴,不過總也不能如願,若是三小姐能令我有孕,那真是妾身此生的大恩人,妾身定會好好報答。”
四姨娘聞言又是歡喜又是期待,對納蘭云溪更加的恭敬了。
“自然,姨娘放心,只要我們守望相助,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做成的。”
納蘭云溪給她吃了定心丸,再也不讓她懷疑。
“多謝三小姐。”四姨娘得到納蘭云溪的支持與保證,心中也有了底氣,說着便站起來準備告辭。
“姨娘不必客氣,我保你,也是爲了保我自己。”
“有三小姐這話那妾身便放心了,妾身不敢打擾這便先告辭了,”
“姨娘慢走,方子我寫好了會打發丫環送過去的。”
納蘭云溪也站起身來將她送了出去。
送走她之後,她才急急忙忙的轉了回來,往自己屋子中走去,她想確認一下這流觴和國師身邊的兩大侍衛有沒有什麼聯繫?
一進屋子,她還沒說話,便見流觴幾步走到她跟前拜了下去,口中說道:“奴婢流觴,奉國師之命,前來侍奉姑娘。”
“流觴?你是國師身邊的兩大高手之一?你是女的?”
納蘭云溪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是國師身邊的那個流觴,而且,她還是女的,她一直以爲流觴應該和清泉一樣是個男的。
“是的,姑娘,奴婢是女子,奴婢前來報到。”
流觴擡起頭一笑聲音清脆的說道。
“啊,好啊,那太好了,只是你在我這兒恐怕委屈了你。”
納蘭云溪暗道她是容鈺身邊的兩大高手之一,卻來她這裡做一個丫環,感覺有點大材小用了,不知道她自己會不會覺得委屈,她能不能使得動她。
“姑娘,以後奴婢就是姑娘身邊的丫環,希望姑娘不要歧視奴婢,對待奴婢像對待其它丫環一般就好了。”
流觴聽了她的話仍淡淡一笑,有些俏皮的道。
她這麼一說就是在向納蘭云溪說明,只要將她當做其它丫環般就好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以後也便不客氣了,流觴,多謝你來我身邊,我這裡的確需要人。”
納蘭云溪被她俏皮的話一下子就逗樂了,也放下心來,既然她這麼說,自己以後只將她當作朋友也就是了。
“流觴能來姑娘身邊是奴婢的榮幸,姑娘有什麼事儘管指使就好了。”
“好,流觴,那國師派你來有沒有將芙蓉錦的織繡方法也一併叫你帶來?”
云溪想到國師曾經說過的話,說會派人到自己身邊來幫她打理綢緞莊的生意,莫非就是流觴?
“是的,姑娘,國師叫奴婢替你打理綢緞莊的生意,芙蓉錦織繡方法奴婢也一併帶來了。”
流觴說着從懷中拿出一本小冊子,看起來有九成新,她一把接過翻開看了幾頁,見裡面的內容果然是芙蓉錦的織造方法,只是這工藝流程看起來果然很繁雜,她看了幾眼便看不下去了,她最頭疼的便是這些織啊繡啊的活計了。
“太好了,流觴,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動工?”
納蘭云溪急急的問道。
“姑娘,奴婢隨時可以開始,只要姑娘選好鋪子,奴婢就可以立馬帶人開始招收繡娘,成立作坊,親自教她們織繡技藝,恩,大約要一個月的時間便可以出成品了。”
流觴心裡估算了一下,擡頭緩緩的答道。
“真的?那太好了,沒想到你還會織繡,真是多才多藝,既然這樣,那你暫時便着手負責此事吧,一個月後那剛好過完年,我們的芙蓉錦一定會來個開門紅。”
納蘭云溪心中不禁興奮的想到,同時她也想到一個主意,不知道納蘭雲塵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是要立即就提出接管侯府的生意,還是先要觀望一陣子,不過,她倒是想和他先PK一番。
“是,姑娘。”流觴臉上也洋溢着笑容,她本來便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整日被拘在國師身邊,而國師和清泉都是不苟言笑的,生生將她的性子也磨成了沉默寡言的樣子,這次國師派她來納蘭云溪身邊正合她的意思,和納蘭云溪在一起總比和清泉那個大冰塊在一起好。
納蘭云溪隨即便吩咐何嬤嬤安排流觴的住處和吃穿用度的東西,本來她是想給流觴單獨安排一間房的,不想流觴卻說她不要特殊對待,只要和幾個丫環一起住便好了,剛好小青死了之後她的牀位便空出來了,她便佔了她的位置。
之後,流觴便扮成普通丫環的樣子,跟在納蘭云溪身邊,她能力超強,忠心耿耿,陪着納蘭云溪度過一次又一次的風浪。
將流觴的住處安排好後,她又轉了回來,趁幾個丫環和何嬤嬤都不在屋子裡的時候,掏出一封秘信遞給納蘭云溪,納蘭云溪接過後擡眼看了她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姑娘,這是前些日子國師派奴婢到洛昌去查了二老爺一家的一些事,沒想到還真的被我查出來一些,國師叫我將這消息帶給你,叫你小心他們家的人。”
“哦?你去查了他們家?可查到什麼事了?”
納蘭云溪有些納悶,納蘭和一家看起來並沒什麼問題,她看那許蘭芝是個良善之人,納蘭雲朵的教養也不差,納蘭和更是憑着一己之力做到了刺史,他們一家着實是令人羨慕的。
“姑娘看了便知道了。”
流觴沒有明說,只努了努嘴讓她看信。
納蘭云溪將信封拆開,從裡面拿出信來細細的看了一遍,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震驚,看完後沉思了良久,才擡起頭問流觴:“你查到的這些事都是真的?”
“姑娘,千真萬確,你只要再府中留意些必能發現端倪。”
流觴肯定的說道。
“好,流觴,將這封信都燒了,你辛苦了,跑了那麼大老遠。”納蘭云溪說着又將信遞還給她,嘆了口氣說道。
“奴婢不辛苦,這都是國師有所懷疑,纔派奴婢去查的,沒想到一查之下果然有貓膩。”
流觴不想自己貪功,而是巧妙的將功勞轉嫁到自家主子身上,增加自家主子在納蘭云溪心中的好印象。
“國師怎麼會懷疑這件事的?”納蘭云溪暗道難道又是預測到的?
“姑娘,國師是根據侯府西牆上開的那扇門推測出一定還有其他的隱情,所以纔派奴婢去查的。”
流觴一邊說一邊對自家主子滿是敬服,居然只根據一扇門便推測出那麼多事來。
“恩,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事,這樣我心裡便有底了,哼,等着瞧吧。”
納蘭云溪心中盤算了一下,真的爲那許蘭芝不值,不知道她若是知道這件事的話會作何反應?
榮王府自從得知納蘭云溪能治得了小世子的病後,滿府皆歡,尤其是榮王和榮王妃,自納蘭云溪那日走了之後,便開始準備她需要的房間和各種藥材,榮王府本身就因燕回的病存了好多名貴藥材,這下納蘭云溪需要的那幾種藥雖然有一兩種他們府中也沒有,但榮王直接進了宮稟明皇帝,皇帝讓太監帶着他到藥庫裡去挑。
皇宮中的藥庫集天下名貴藥材於一身,榮王不費吹灰之力便拿到了藥,待一切準備就緒後,纔派人來告訴納蘭云溪,他們已經全部準備好,現在只欠她這個東風了。
納蘭云溪得到消息的當天正在屋子裡閉關繡那塊芙蓉錦,做最後的收尾工作,因爲第二天便是安親王府的滿月宴,侯夫人如今有傷在身,而且她和長公主已經成爲京城貴族間的笑柄,實不宜帶着侯府衆人前去,最後只好讓二夫人許蘭芝帶着侯府的幾個女孩兒去參加。
納蘭云溪想着動手術也不急於一兩日,所以便告訴榮王府派來的丫環,等安親王府的滿月宴完了之後便給燕回動手術,安親王府當即便答應下來。
翌日一早,侯府的女眷們四更天便起來開始梳妝打扮,因爲四姨娘給納蘭雲心和雲依也錦繡坊的陳思思做衣裳做的晚了,直到今日早上,陳思思纔將她倆的衣裳派人送來,本來二人還以爲估計趕不上了,垂頭喪氣之際卻得知衣裳送來了,頓時高興得什麼似得,二人換好衣裳裝扮好便直奔納蘭云溪的院子而來感謝她。
納蘭云溪纔剛起牀,綠意翻出容鈺送給她的那件衣裳在她身上比劃着,便見納蘭雲心和雲依姐妹倆進來了。
“三姐姐,我和雲依的衣裳思思姑娘一早派人送過來了,多虧了姐姐我們二人才能得祖母云溪讓錦繡坊做這衣裳。”
納蘭雲心進來便嘰嘰喳喳歡快的說道。
最近姐妹二人經常在納蘭云溪這裡走動,儼然已經以她馬首是瞻了,納蘭云溪自然不會拒絕她們的親近,所以也沒用丫環通報便闖了進來。
“四妹妹,五妹妹,你們好早,我纔起來,只一件衣裳,這沒什麼,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好東西。”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綠意拿着的衣裳,皺了下眉,容鈺送的這件衣裳漂亮是漂亮,可是太漂亮了,也太惹眼了,她若真的穿了去,也許會招惹什麼是非,或者是喧賓奪主就不好了。
“哇,三姐姐,你的這件衣裳好漂亮啊,這不是思思姑娘做的那件吧。”
納蘭雲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綠意手中捧着的金光閃閃的衣裳,她人小沒什麼城府,當即便叫了出來,納蘭雲心聽到她的話,也轉頭看到了那件衣裳,眼睛裡頓時露出羨慕的神色。
“是的,這件衣裳是安親王妃送給我的那件,她說感謝我給她治病的,不過,我今兒不穿這件衣裳,這個太惹眼了,穿上也許會招來什麼是非。”
本來這樣的宴會上大多數貴族女子都是挖空心思的從頭到腳裝扮,生怕自己不夠亮眼,被別人蓋過了光芒,但納蘭云溪卻不這麼想,她在京城本來就是個招人非議的人物,如今再穿這麼一件衣裳若是遭了別人的忌恨,那不是給自己惹事兒麼?
所以她命綠意將這件衣裳收起來,又拿出陳思思做的那件,那件衣裳也是百裡挑一的了。
“三姐姐真有夫妻,連安親王妃都這般看重你,還親自向皇上請旨給你賜了婚。”
納蘭雲心一臉羨慕的說道。
“雲心,雲依,我們都是姐妹,你們的事我自然也會留心的。”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納蘭雲心說道。
三姨娘真是個拎不清的,本來納蘭雲心已經將她勸說得不再只是一味的巴結討好侯夫人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便好了,這下納蘭雲塵回來了,三姨娘大概也覺得侯夫人要東山再起了,又開始有事沒事就往落霞居跑,殷勤的伺候侯夫人去了。
要知道侯夫人母女三人怎麼會看上她一個小妾的獻殷勤?她們都是眼高於頂之人,即使現在一時被打壓,也看不上三姨娘,她去了還不是受氣,尤其是納蘭雲煙,動不動就打罵三姨娘,而三姨娘回來受了氣便將氣一股腦兒撒在納蘭雲心身上,納蘭雲心都向她哭訴了好幾次了。
哎,她是羨慕她和納蘭雲依有孃親護着,可是她這有孃的還不如自己這沒孃的呢。
“多謝三姐姐,我在府中如今也沒了依靠了,望三姐姐日後能多幫幫小妹,小妹一定銘記於心,永不敢忘。”
納蘭雲心頓了頓才一臉羞澀的啓脣說道。
“妹妹放心,我定會幫你。”
納蘭雲心點了點頭,然後將錦繡坊做的衣裳穿在身上,姐妹三人就在她的屋子裡吃了點早飯,老夫人便派打發人來請,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讓她們不必去給她請安,直接出發便可。
三人用過早飯後出了屋子來到侯府大門前,便見許蘭芝和納蘭雲朵已經在馬車上了,而納蘭雲若和納蘭雲煙還沒出來。
“云溪,你們姐妹三個坐一起吧,還有兩輛馬車,讓雲若和雲煙坐一輛。”
許蘭芝見她們三人出來,探出頭來微笑着說道。
“是,二嬸。”納蘭云溪福了福,答應了一聲後便帶着納蘭雲心和雲依上了後面一輛馬車,將最後一輛留給納蘭雲若和雲煙。
她心中暗暗點頭,這許氏的安排正合她的意思,她纔不願和那姐妹倆坐一輛馬車。
幾人都上了馬車坐好後,等了好大一陣還不見納蘭雲若姐妹二人出來,眼看着天色越來越亮,太陽也升起了老高,無奈許蘭芝只好打發人進去叫姐妹二人,可是那人轉了一圈又空手回來了,許蘭芝問她爲何獨自回來,那婆子才說納蘭雲若姐妹二人已經坐了丞相府的馬車和丞相府的嫡女沈子欣一起走了。
“母親,大姐姐和二姐姐既然走了,怎麼也不派個人來通知我們一聲,讓我們這一陣好等。”
納蘭雲朵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了,她一回京就碰到參加宴會,這還是第一次,自然心急,沒想到等了半天卻沒等到納蘭雲若二人,心裡頓時不高興,嘴上也便說了出來。
“哎,算了,她們既然已經走了,那我們也出發吧。”
許蘭芝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只是心中也覺得納蘭雲若和納蘭雲煙也太沒家教了些,也不知侯夫人平日子是怎麼教導的,這麼無法無天,若今日不是她打發人去問個究竟,那她們這幾人肯定是要遲到了,這樣一定會讓安親王府的人不高興的。
許蘭芝心中盤算了一回便一聲令下,馬車緩緩啓動了,等她們到了安親王府的時候,各大家族的馬車轎子已經停滿了路兩邊,安親王府的下人正在維持秩序,安排前來的人馬車停放地方,她們被安排到了很遠的地方。
許蘭芝和納蘭云溪等人下了馬車後,便看到前面的馬車上納蘭雲若和雲煙還有一個長相脫俗豔麗的女子也剛下來,原來她們也是剛來的,她不知道納蘭雲若幾人早來了,但沈子欣非要安親王府的人給她的馬車安排個近一點的地方,她們來的時候馬車隊伍排的還沒這麼長,本來可以搶個好一點的地方,但她不肯,非要停在裡王府最近的位置。
安親王府的下人才不踩她,讓她停就停,不停就回去,沈子欣氣怒之下便不肯下馬車,安親王府的下人一見她在王府門外發小姐脾氣,哪肯鳥她,便撇了她不管去安排別人的馬車,她等了半天見人家果真不肯理她,才罵罵咧咧的讓下人找地方停馬車,可是剛纔的位置也早就停了別人家的馬車,所以她才被擠到了後面,和納蘭云溪幾人的馬車位置差不多。
許蘭芝見納蘭雲若姐妹也在前面,既然她們不肯讓自己帶着,那她也不便勉強,她帶着納蘭云溪幾人走上前去,看着納蘭雲若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既然不欲和我們一起走,好歹也告訴二嬸一聲哪,二嬸和你幾個姐妹等了好大一陣,不見你們出來,只好派人去請你們,才知道你們早就走了,這今日若是來遲失了禮節,恐怕回去後你祖母和父親那裡又要被怪罪了。”
“二嬸,不是我們不肯告知您,實在是我這表妹性子急,我們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這都是我的不是,二嬸別介意了,如今既然遇到了,我們便一起吧。”
納蘭雲若聽許蘭芝一頓夾槍帶棒的話,提到老夫人和納蘭康會怪罪的話,怕她在老夫人面前告狀,所以笑着向她解釋了一番。
今日本來應該是侯夫人帶着衆人來的,可是侯夫人被打傷養病,換了二夫人領隊,納蘭雲若姐妹兩個心裡頗爲不服氣,所以才坐了沈子欣的馬車,不想二夫人看似溫和,卻也不是個好惹的,納蘭雲若只好先服個軟,不想讓她將事情鬧大。
“這也沒什麼,我們都是一家人,誰帶着你們來還不都是一樣的,難道二嬸就會讓你們吃虧了?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吧。”
許蘭芝說着便拉了納蘭雲若的手一起轉身往府中走去,從這裡到王府大門還有一段路,她們都得走過去的,還很費時,她也不想再耽擱時間。
“表姐,哪個是你三妹妹?”幾人正準備出發,突然聽到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和納蘭雲煙說道。
“她啊,不就是那個穿湖綠色衣裳的麼?人家現在可是國師的未婚妻呢。”
納蘭雲煙聽到那女子的話伸手一指納蘭云溪對她說道。
納蘭云溪正和兩個庶妹跟在許蘭芝身邊走着,便聽到這話,於是轉頭向先前那說話的女子看去,她方纔還真沒注意四到她。
只見那女子妝容精緻,長相豔麗嫵媚,很是招搖惹眼,她身穿一件玫瑰紫牡丹花紋流蘇長裙,身量高挑,五官秀美,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只是這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股濃濃的挑釁和輕蔑。
“哦,也不怎麼樣嗎,我還以爲能讓國師還有廬陵王殿下相爭的女子有多了不起呢,原來是這個瘦不拉幾的樣子,我先前還真是高估了她。”
沈子欣知道自己的哥哥和娘都是因爲納蘭云溪才吃了虧,所以早就對她憋了一肚子氣,如今在這裡遇到她,怎麼會放過奚落她的機會?
“二嬸,我們走快些,要不待會兒也許要關大門了,我們來得已經有些遲了。”
納蘭云溪卻好像沒有聽到沈子欣的話似的,將她無視了個徹底,只是轉頭和許蘭芝淡淡的說道。
“恩,對,我們該走快點,要不過會兒人家關了門,我們連門都進不去,便白來了。”
許蘭芝人精似的,況且她也對納蘭雲若姐妹倆有些看不上,見納蘭云溪如此,忙應和道。
“你是聾子麼?沒聽到我在和你說話嗎?裝什麼裝?以爲攀上國師你就是國師夫人了?既然是國師的未婚妻,爲何安親王府還將你的馬車停得那麼遠?分明是根本沒將你放在眼裡。”
沈子欣見納蘭云溪不僅沒有動怒和她爭辯,而且將她無視了個徹底,連話都不願和她說,頓時怒從心起,冷笑一聲便諷刺出口。
“我不是聾子,我只是聽不懂鳥語,只能聽得懂人話,對於滿嘴噴糞的畜生我只能嘆息一聲,還能說什麼?”
納蘭云溪見她聒噪個沒完,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心平氣和的說出一句話,此話一出,沈子欣頓時一呆,大概是從來也沒被人這般罵過吧,連納蘭雲煙和納蘭雲若都覺得納蘭云溪這話實在是,太有失淑女風範了。
“你……你這個無恥的女子,居然敢罵我?”
半晌後沈子欣才大聲怒喝道。
“連你哥哥和你母親都在我手上吃了虧,你算什麼?怎麼,你想今日在這安親王府爲你哥哥和母親出頭?”
納蘭云溪頓時停了下來,看着她冷冷的說道。
“你……你……”沈子欣只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平日裡只是囂張跋扈,哪裡和人吵過嘴,所以被納蘭云溪一句便噎得沒了話。
正在這時,一個婆子風風火火的朝幾人跑了過來,許蘭芝看到後悄悄的拽了一把沈子欣的衣襟,不讓她再說話,幾人一起看向那奔來的婆子。
“喲,三小姐,您怎麼在這兒,可叫老奴好找。”那婆子正是容雪的貼身嬤嬤蘇嬤嬤,她身後還跟着幾個人擡着一頂軟轎。
“云溪見過嬤嬤,不知王妃可好?”納蘭云溪上次來安親王府便見過蘇嬤嬤了,所以見了她便猜到了她的來意,上前福了福道。
“王妃已經好利索了,王妃早就讓老奴在大門外等着你了,老奴等了半晌沒見你,才一路尋了過來,沒想到你纔到了這兒,都怪老奴沒來得及吩咐門上的那些奴才讓他們將您的馬車停在最近的位置,小姐千萬莫怪。”
蘇嬤嬤看了一眼其他幾人便轉過頭來,噼裡啪啦的和納蘭云溪說了一番話,其他人她一個都不認識,所以也不像她們打招呼。
“嬤嬤嚴重了,云溪怎敢怪怨,只怪今日人多,你們辛苦了。”
納蘭云溪笑了笑謙恭的答道。
“哎呀,多謝三小姐不怪之恩,那快上轎子吧,王妃命老奴在這裡等你,直接帶你去她的屋子呢,她說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心裡想念得緊,讓您先去陪她說說話呢。”
蘇嬤嬤和納蘭云溪客氣的說完話後,便朝後面擺了擺手,一個轎伕掀開轎簾,讓納蘭云溪上去。
“是,有勞嬤嬤了。”
納蘭云溪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沈子欣上了轎子,這活脫脫的是當面打了她的臉哪,她方纔還喊着安親王府的人不重視納蘭云溪,哪知人家原來早就準備了軟轎等候她了。
在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納蘭云溪做着轎子走了,許蘭芝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沈子欣,又帶着幾人快步往安親王府走去。
今日是安親王府小世子滿月之喜,安親王燕成大宴賓客,幾乎將京城的貴族請了個遍,連一些稍微有頭臉的富商都請了好些,人來人往,賓客滿棚,好不熱鬧,收到的各種賀禮更是不計其數。
納蘭云溪坐着轎子一路到了容雪的院子前,轎伕才放下轎子,挑開轎簾,讓她下來。
蘇嬤嬤領着她進了容雪的屋子,便見她早就容光煥發,手中抱着一個嬰兒正搖晃着哄着。
“云溪拜見王妃。”納蘭云溪見了容雪,忙上前幾步拜了下去。
“哎呀,弟妹,你終於來了,姐姐我可是盼了好久了,本來賜婚之後我便想派人去接你來我這裡住幾天,可是被鈺兒攔下了,他不叫我去打攪你,真是差點急死了我。”
容雪見納蘭云溪終於來了,將手中的孩子遞給丫環,幾步便迎了上來熱情的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去,又嘰嘰喳喳的說道。
“多謝王妃掛念,云溪心中甚是惶恐,又覺得歡喜。”
納蘭云溪第一次見容雪就被她的氣度吸引,覺得王府能出了給她這麼個主母也是奇異,對她很有好感,如今見她對自己如此熱情貼心,心中更覺親切,覺得若是嫁給國師能有這樣一個大姑子那也不錯。
“嗨,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如今你更是要成爲我的弟妹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自小和鈺兒相依爲命,他的媳婦我自然也是當做親妹妹來看待的,你不必過意不去。”
容雪卻是個話嘮,見納蘭云溪臉色發紅,有些羞澀,頓時拉着說起家常來。
“對了,恭賀小世子今日滿月之喜,這是云溪給他們準備的賀禮。”
納蘭云溪說着從綠意手中接過一個包袱,將那包袱打開,取出裡面的一對對小衣裳來,這是她畫出圖樣,讓何嬤嬤和綠意幾個丫環親手縫製的。
四套冬衣,四套夏衣,還有兩個小老虎枕頭,他做的這衣裳都是按照現代的卡通畫繪製的圖樣,讓幾個丫頭用金絲銀線繡出來,打磨過縫在衣裳上的,有唐老鴨和米老鼠的圖案,還有卡通人物,那幾個丫頭的繡工很好,繡出來活靈活現的,縫在衣裳上更加立體,好像要從衣裳上走下來似的。
她想着安親王府一定什麼都不缺,就算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都引不起容雪的興致,這親手縫製的東西和別出心裁的圖案說不定能得到她的青睞。
“哎呀,好漂亮的衣裳,好別緻的圖樣,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圖樣呢。”
果然容雪看到那衣裳上繡着的金光閃閃的圖案時頓時驚喜的一把拿在手中摸索着翻來覆去的看,驚喜溢於言表。
“云溪知道王府什麼好東西都有了,即使再名貴的寶貝王妃也一定見過不少,只好親自繪製圖樣,又親手縫了這衣裳,還希望王妃不嫌云溪寒酸便好。”
云溪見容雪喜歡,而且那神情也不似作假,頓時放下心來,她鬆了口氣說道。
“不嫌棄,不嫌棄,我這裡的衣裳多如牛毛,卻沒有一件像你今兒送的這些別緻好看,我還要拜託你,以後多給兩個孩子做幾件呢。”
容雪看了半晌才依依不捨的將衣裳又小心的包好,讓丫環收起來,和納蘭云溪擺着手說道。
二人又坐着說了些話,云溪問了容雪上次的婦科病症如何了,容雪說按照她開的藥方,現在已經沒事了,她身上也爽利了,正說着,便有丫環來報,說客人都到齊了,讓容雪出去待客並開席。
容雪一拉納蘭云溪將她拉起來道:“云溪,走,我們去前面,今兒我可準備了好東西呢,你也一定要參加,給那些不長眼的露一手,讓她們知道知道你的厲害,可不許給我丟臉,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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