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疾步走出丞相府,上了馬車,掀開簾子又與相國大人還有任尋交代了幾句後,便擡起眼看向浮墨的方向。
浮墨對她點了點頭,意思是該有的接應都會準備好,讓她放心入宮,不必擔心他們這邊的事情。
九月這才放下簾子,坐在馬車裡,感覺到馬車開始逐漸平穩的向前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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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是來來往往的商販在賣東西的吆喝聲,她忽然對着馬車前的那個由浮墨所派來的正在趕車的侍衛說:“等一下,我下去買些東西。”
她的聲音不是很大,但那侍衛的反映很機敏,話音剛落就已經逐漸緩下了馬車的速度,最後路靠在路邊。
九月從馬車中走出來,看了一眼那個侍衛,他頭上戴着大大的草帽,身上是黑色的侍衛服。
這侍衛看起來有些眼生,也許是相國府的人,她跳下馬車時說:“在這裡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他沒有說話,只安靜的點了點頭。
九月便直接轉身走向街邊不遠處的醫館,滿心都是關於赫連蕊之死的疑惑,好好的怎麼可能會在沐浴的時候溺亡,即使她肚子太大在水裡不方便起身,也不可能整個身體都淹沒到水裡去,再者說,懷孕又不是殘疾,就算是正在生孩子的時候也還是能分出些力氣逼着自己徒步走到牀上,不可能會那麼無力的倒在一個地方就出不來了。
去醫館買了些那種包紮傷口用的白布,再又去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卷在布里,纏在了腰間,最後走回馬車時,見那個帶着大草帽的侍衛安然的坐在那裡,雖然這人明明很眼生,可那種泰然自若的感覺卻讓她莫名的有些熟悉感。
走近時,那侍衛下了馬車,對她客氣的點點頭,掀開身後的車簾示意她上車。
九月在上車時轉過眼來以着很近的距離看他,他的眉眼被帽子下的陰影遮蓋住了一部分,看不大清楚,但是從其他地方來看,這人沒有什麼異樣,明明是個陌生人,她卻莫名的……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
“你是相國府裡的侍衛嗎?”心中難免疑惑,她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侍衛擡起眼看向她,對她很是客氣的笑了一下:“是。”
他聲音有幾分粗嘎,聽着也是陌生的,九月雖然心有中疑,但覺得李相和浮墨派來的人至少不會是什麼奸細,何況浮墨這麼注重細節的人,特意派了這麼一個人來,也許是有什麼原因的,反正自己不會中什麼計就好。
她慢慢的放下簾子,坐回到了馬車裡,隨着馬車再次開始緩緩行進,手無意識的撫到了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在錦春殿裡吃的那些酸梅,想到赫連蕊每日站在殿中滿眼的冰霜,口口聲聲理智的憎恨,可每每只要上官原一出現,她臉上就悄悄的發紅,藏在袖中的雙手都不自覺攪緊的模樣。
深覺赫連蕊是悲哀的,可最悲哀的莫過於愛上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最後卻又被他設計殺害。
一路趕到皇宮,因爲九月身上有錦春殿裡的腰牌,加上她還有相國府的令牌,迦爾國皇宮中的人沒有人敢攔她,進了宮門後馬車就不能繼續向裡走,她下了馬車後,便帶着那個之前趕車的侍衛一同向錦春殿的方向快步行去。
錦春殿外已經站了不少的宮女太監,都在低着頭,同時皇后的車攆姍姍來遲的剛剛到了殿門口,下來時便嚴肅道:“怎麼回事?好好的這錦妃怎麼會忽然溺亡了?”
趁着皇后進了錦春殿,九月快步從另一道門走了進去,錦春殿裡的宮女和太監認識她,看見是她回來了,當即就紅着眼睛說:“九兒姑娘,你怎麼纔回來啊,娘娘之前一直唸叨着你,說今天心神不寧的,你又出宮回了相國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結果……纔不過兩個時辰,娘娘她就……”
九月不語,走進殿中時,便看見皇后已經進了裡面,她不方便進去,便站在外面聽。
只聽見裡面傳來皇后的聲音:“錦妃在沐浴時是哪些人跟在她的身邊?”
接着就是撲通撲通下跪的聲音和宮女們顫抖的回話:“回皇后娘娘……是……是奴婢們伺候錦妃娘娘沐浴,可是錦妃娘娘說是想要一個人呆一會兒,讓奴婢們出去等,結果沒想到娘娘她就……”
“太醫怎麼說?”
“回娘娘的話,太醫已經檢查過錦妃的屍首了,說是已經藥石無靈,人已經斷氣很久了。”一道太監尖細的聲音。
聽着那裡面的對話,九月頓了頓,回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侍衛:“你怎麼看?”
明明只是一個陌生的侍衛,自己卻忽然回頭看向他,並問出了這麼一句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通,話落之時,那侍衛同樣也看了她一眼,顯然是對於她這種問題也有些詫異。
只不過他的詫異收斂的很好,神色肅然的站在她的身旁,沉聲道:“這殿中的宮女太監都有問題。”
果然……
自己也聽着覺得不對,依照皇后這種嚴肅的態度,竟然只是問了宮女發生的詳細情況,卻並沒有責問這些宮女,也沒有再細問,很顯然這些宮女和太監是被人買通了纔會這樣說。
當時赫連蕊究竟是否在沐浴,又究竟是否在錦春殿中,可就不一定了。
這時有兩個從正門走進來的太監,進來說:“皇后娘娘,錦妃的死忽然間在朝中傳開了,幾位舊臣大員齊聚大殿在論議這件事,皇上吩咐說,要將錦妃的屍體擡到大殿裡去。”
皇后從裡面走出來:“才發生了幾個時辰的事情,就在朝中那幾個舊臣的耳裡傳開了?我迦爾國後宮的事這麼輕易就能傳到那些人的耳裡?”
那兩個太監恭敬的俯下身:“奴才們也不清楚,皇上也十分震怒,但那些舊臣懷疑錦妃的死另有蹊蹺,皇上爲了避嫌所以才命令將錦妃的屍體直接擡到大殿裡去。”
皇后神色不悅:“一個後宮的妃子,又是個已經死了的后妃,擡到我迦爾國的朝政大殿,實在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