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指向的矛盾竟然是太子,可晟王也被牽連其中,在場中人皆不是潛伏在底層的單純之人,每個人的城府都似海深,人人都看得出這樣的一石二鳥,只覺實在是妙。
可偏偏晟王樓晏並沒有看向太子,而是瞥向了那跪在地上的藍衣女子,藍衣女子死死抿着嘴脣,一味的閉着眼睛裝死。
樓晏淡淡一笑,緩緩開了口:“兒臣之所以姍姍來遲,正是因爲這幾日在徹夜尋找這幕後真正的兇手,可惜,藏在皇都各處的幾個黨羽都已被滅口,唯一的這一個藍衣女子因爲一時不察而被擒住,無法自盡卻是死活不肯開口說話,兒臣心知父皇連日操心,不忍父皇再受這百姓怨言和諸多愁疑,本是將問出個所以然來,誰料這女子卻是個倔脾氣,寧可咬舌也依然不肯交代出其幕後的黑手,兒臣便只好下藥麻了她的舌頭,使她無法咬舌自盡,只是,她亦也無法再說話了。”
“晟王殿下三天前在皇宮門外的長街上被萬民擁戴的事,可是已經被傳開了呀,殿下可是怕皇上會怪罪下來所以找來這麼一個西番女子來轉移大家的視線麼?”第三排位置上的不知是哪裡來的官員,忽然冷笑着問。
樓晏挑眉,沒有看向那位官員,只是淡淡笑了笑。
皇帝亦是皺眉道:“老十六,這西番女子即是啞了,又有何證據證明她就是三日前禍亂皇都城之人?”
“是啊,晟王殿下,你說她是罪魁她就是罪魁了嗎?有什麼證據?”
“呵呵,晟王殿下這般的得民心,不也算是好事一樁,又何須找這麼多理由來爲自己避嫌呢?”
……
無論是太子黨還是平王黨都開始議論紛紛,不明真相的人更是覺得已經看不明白眼前的情況。
“既是西番女子入境,此罪必然會降在太子身上。”忽然,坐在前位的右衛將軍開口:“而事發突然,當日是之事老臣也略有所聞,晟王不過是在良辰宮中離去,出宮回府時路過長街,卻似是被人設計好了一般的發生了這麼巧合的事情,以當日的狀況,在場中人只有晟王名望最高,百姓在慌亂之時會求晟王做主也並無不妥。”
“當時若是在場的是其他王爺,諸位王爺皇子皆是龍子,代表的是天家,是皇上,在百姓眼中都一樣是天,看見一個主子就上前求救,可能是有什麼人說了煽動人心的話,一羣老百姓就跟着起鬨,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是嗎?可是臣卻聽說,那些百姓口口聲聲的求晟王殿下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吶……”
“呵,當日莫說是平定漠北的晟王,就是齊王樂王禹王或是哪家有些權勢的世子在場,都會成爲百姓眼中的救命稻草,亦是螻蟻面前的主心骨,那些愚蠢的百姓會跟着一起胡亂喊些什麼已是常事,各位大人在這朝中許多年,怎會連這點小事都看不清?晟王殿下若是要反,怎會在反之前先將自己的路給堵死了?以晟王的機謀才智,絕不會愚蠢到做出這般的賣弄之事以置自己於死地。”
“的確,晟王殿下若是早有此意,也不會在今日特地攜了嫌犯前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晟王這是怕皇上問罪而己,就這樣拽來一個不明不白的西番女子將罪則推到了太子身上,你們還看不出來嗎?晟王這顯然是要拉太子下水,陷太子於不仁不義啊!”
一時間百官舌戰,雖然樓晏平日裡爲人處事甚好,有諸多維護他的官員,但還是抵不住平王太子兩黨的有心之人搗亂,一時間太子和晟王被推到了風口之上。
一直坐在桌後的九月看着那站在衆口之下卻始終面色不變,遙若高山之獨立的樓晏,那天發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她也是在過後才知道樓晏在帶她去青煙樓的時候其實早就已經在樓外四周安排了暗衛,只是誰也沒想到他堂堂晟王會在前半夜的搜查過後再又親身去潛入探查,所以那藍衣女子才一時失了防備被逮了個正着。
但她卻依稀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這太子再怎麼蠢也不會在害到樓晏的時候再把自己牽扯進去,想弄炸藥也不至於弄個真的西番女子過來。
可現在所有的一切指向的卻是樓晏和太子,如果以逆反的方向去看的話,樓晏和太子在今日無論是被削弱勢力還是被挑撥離間過後,從中真正得利的人又究竟是誰?
她怔了下,忽然看向正在慢慢的喝着杯中酒的平王的方向。
此時,太子正隱隱皺眉,但此時皇上和太后都沒有開口,他即使有冤也沒法馬上控訴,就在這時,他忽然瞥見那藍衣女子的身體以着詭異的姿勢扭曲了一下,當即更是不可思議的凜了一下眉:“等等!”
說話的同時,太子看向樓晏:“老十六,你說這藍衣女子已潛藏在皇都城已久,本宮卻以爲……非也。”
縱使眼下縱觀一切,彷彿是晟王親自爲太子招了禍,又在這太后壽辰之時揭穿,太子本應怒臉相向,可太子卻是十分忌憚樓晏,頗爲客氣道:“西番之地數月前才經過一系列內部戰亂,西番百姓的確困苦,難民在西番之地遍野無數,可這些西蠻人卻是性子太野,不肯服從我元恆國制的管教,而就在數月前,本宮命人將西番邊境的族民臉上以烙鐵烙上了‘蠻’字,而這藍衣女子的臉上卻顯然並無被烙出的字,老十六,以你所見,這女子必是在數月前便已離開西番進入皇都?而就在數月前西番內部戰亂之時,本宮畢率領邊境十萬大軍前往淺月國邊境支援,那在西番邊境守了一個月的,恰恰是兵部尚書何大人的親侄兒何將軍。”
都說平王聰明圓滑,晟王涵養低調,而太子卻是個自小便被封了儲君就這麼被嬌慣着長大的窩囊廢。
可此刻聽起來,這太子的腦子轉的也還算快,已經明白了樓晏此番特意將那藍衣女子帶上殿來的舉動,更也順水推舟的開始一起掰扯起了這場“疑案”。
當太子將兵部尚書何大人幾個字說出來時,那本是半天都沒有說過話的太后立時眉宇微凜:“太子的意思是,哀家的何氏宗戚在陷你於不義?”
太后這話明顯是在替平王遮掩,何大人的確是太后的宗戚,卻更也是平王身邊最信得過的黨羽,若是此事再這樣糾察下去,恐怕不僅晟王和太子都會徹底脫了干係,更會牽扯進了平王一系,一切便會徹底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