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臉部瞬間狠狠的抽搐,在樓晏正欲推開她的瞬間,她自己先用力一把推開她,卻沒有推動,她自己被動的向後退開了兩大步,擡起眼惡狠狠的瞪着他:“這世上也就只有你樓十六纔會這麼無恥!逛窯子要女人付錢!耍流氓還怕弄髒了衣服!你這種人面獸心的奇葩究竟是怎麼長的這麼人模人樣的?老天爺究竟長眼了沒有!”
九月被氣到乍了毛,樓晏卻彷彿心情很好,在她的手擡起來的瞬間再次準確的抓住她的手腕,更又不冷不熱的瞥了一眼她的手指甲。
他似乎……
正在檢查她的手指甲裡有沒有藏什麼藥粉!
九月深呼吸一口氣:“樓晏!你現在把我瞭解的這麼透徹!整天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的逗着我玩!有意思嗎?”
樓晏清俊的眉宇微動,淡看着這徹底炸了毛要露出貓爪子的女人,微笑:“我何曾將你瞭解透徹?你阿九的來歷如何,心思如何,有何真正所求,我一無所知,更也從未逼問,這算是透徹?”
九月用力甩着他的手卻是沒有甩開,只能擡起眼瞪他:“我是蘇昇平的女兒蘇九月!你親侄子樓辭遠的未婚妻!你未來的侄媳婦兒!行了嗎?夠透徹了吧?”
樓晏頓時冷眯起眼,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更是緊了幾分:“你覺得呢?這便是你的來歷?嗯?”
“什麼我覺得?這當然是我的來歷!明擺着就在這裡的!還需要我什麼?我所有的底細都在這裡!你現在握的是你未來侄媳婦的手!你堂堂晟王這又算是什麼?”
她仰着脖子瞪着他,這一天無論是因爲太后宮中發生的事還是因爲冉雲知收起的那些他所作的字畫,或者是清寧宮裡的那些所謂的真相,一波一波的事情襲來,九月只覺得向來都是牽着別人走的自己,每一次在樓晏身邊都彷彿是在被他牽着鼻子走。
她非常討厭這種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覺!非常非常討厭!
重要的是她自己很清楚爲什麼不能控制自己,重要的是她知道要怎樣才能避免這種感覺!
可是偏偏她不願意去避開這個人!
她懊惱的是她自己明明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去沉淪其中,明知道他這個人深不可測,明知道他也許並沒有心,可就是因爲他今天去昭仁宮助她脫困的這一次,她就很想知道,他樓晏對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二十一世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小姐,不是連一個情一個愛字都不敢說出口的矜持姑娘。
如果他有情她有意那一切都好說了,明明關心她在意她甚至將她的安危看的很重,可他偏偏什麼都不說。
既然他要回漠北,不想將她當做牽掛,也不給她開口說什麼的機會,那她就也閉口不言好了,幹什麼要這麼折騰她的小心臟!真以爲她是鐵打的都沒有任性的時候沒有一點情緒的嗎?
似乎是第一次看見九月真正的發脾氣,氣到眼睛都紅了。
樓晏看了她一會兒,慢慢的鬆開了她的手腕,在九月趁機收回手向後退開幾步的剎那,他看了看她,之後垂下長長的眼睫,掩去眸中的光華,沉聲道:“我派人送你出宮。”
九月氣結:“不用!”
說罷,她便轉身直接大步走了出去,順便用力的將身後的房門關上,連一個背影都不給他,直接走出了倚亭軒。
在宮中又走了百餘步,她忽然猛地頓住。
樓晏的武功向來出神入化,她都是見識過的,今天在清寧宮裡那個紅衣人就算是功夫再怎麼詭異,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將他甩得開,能進到裡面去控制她進入夢靨之境,除非是樓晏因爲身體高燒不退而導致動作比平日裡稍緩了許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紅衣人的身手那麼不同凡響,樓晏會不會是受了什麼傷……
這一會兒見他都是坐在屋中的椅子上,顯然是身體乏力,但卻一直陪她說着話,甚至在告訴她赤辰門的重重危險提醒她不要輕易靠近。
結果最後她做了什麼?
吃醋,耍性子,鬥嘴,最後乾脆摔門走人……
她明明不是這種沉浸在風花雪月中的小女人,什麼時候竟然會有這種數不盡的小女人的情緒了!
掐指一算,興許是又快來大姨媽的事兒。
由是九月轉身,走回了倚亭軒,站在剛纔那道被自己親手關上的房門外,猶豫着要不要敲門,或者是乾脆直接打開門走進去。可是猶豫了許久,她都是杵在門口,兩手捏在一起,糾結了好半天,才只好站在門外隔着一道門對裡面的人說:“你的風寒若是太嚴重的話,記得喝藥,一定要多喝水。”
她話音落下有一會兒的時間,房間裡依舊安靜無聲。
應該是自己剛纔忽然一驚一乍的反映太過不正常,又或者是自己剛纔那彆扭嬌情的勁頭讓人家看不慣了吧。
九月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悶悶的擡起手咬了咬指甲,轉身便打算先離開。
她得回去平靜平靜……
剛轉身正要移步,身後的房門打開了,她耳根一動,聽見聲音便頓了一下,直接回頭看向門裡的人。
樓晏緩走出門來,目光在她正啃着指甲滿是鬱悶的小臉上掃過,再又瞥了一眼陰沉沉的天色:“已過子時了,明日該是會下雪,你若是想回去,就去裡面添兩件衣服,我派人送你回丞相府。若是怕黑怕冷,便在倚亭軒住一晚,明早再送你回去。”
九月的嘴脣動了一下,卻是沒說出話來,只是放下手,扯了一下嘴角。
“倚亭軒有不少暖室,你可以找一間自己喜歡的先住下。”樓晏看着她。
九月仍舊是沒有說話,而是一直注視着他,見樓晏也沒有迴避她的視線,四目相對了許久後,她依然看不清他的心思,但她想,他該是看得清她的心思的,因爲她並沒有刻意遮掩。
“十六爺。”九月笑了笑:“我不怕黑也不怕冷,你現在就派人送我回丞相府吧,不用留我再住一晚了。”
她輕吐了一口氣,淡笑着說:“反正,你也是要回漠北的,而我,安王府不適合我,丞相府也留不住我,早晚有一天也會走,既然都要走,那就早早的散了也好,連一聲再見都不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