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晏皺了皺眉:“你再說一遍?”
承封知道這種做法必定會使得樓晏大怒,但還是低着頭沉聲道:“阿九姑娘主動要求喬裝假扮成被擒獲的無辜少女,在半個時辰前已經被屬下送去了之前我們發現的那處隱藏窩點,她打算隻身潛入青煙樓去接觸那些姑娘,查找何氏一族在暗中主導的這些黑商的證據,因爲這種喬裝的方式比較特殊,屬下沒辦法與她裡應外合,所以,從現在開始,一切都只能靠阿九姑娘自己了。”
樓晏有半晌沒有說話,萬全悄悄的擡起頭來,看見他眼中的一片冷意,急忙又垂下了頭去,不敢吭聲。
本來以爲樓晏會勃然大怒,可承封低頭等了許久,也沒聽見王爺罵自己一句,他緩緩擡起頭,卻見樓晏眸光冰冷,面如寒霜,即使沒有勃然大怒,卻也是從來沒有見過王爺將喜怒溢出言表的如此明顯過,承封閉上眼:“屬下自知有罪,請王爺重罰。”
樓晏冷眼看着她:“你明知道洛昌城青煙樓是多麼險惡的龍潭虎穴,怎容得她胡鬧?就這樣將她送去,是想要本王親自去給她收屍麼?”
承封不說話,只皺起眉,迎着樓晏眼中的寒怒,好半天才道:“屬下知罪。”
樓晏驟然閉上眼,似是忍住要拍死他的衝動,倏地甩袖轉身,絳紫的身影瞬間於府門前消失。
知道王爺是已經趕去救人了,萬全本來直直的跪在地上的身影一時間癱跪了下去,轉眼看向始終皺着眉閉着眼睛的承封,無奈嘆道:“承大人,王爺說的沒錯,青煙樓這等虎狼之地,將阿九一個人送去,會不會太冒險了?畢竟她近來身子不好,恐怕也沒有往日那麼靈活的身手,若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該如何是好?”
“在阿九姑娘提出要喬裝進青樓的時候,其實她的意思是打算與我們裡應外合,她聰明的很,不會把自己往進那麼危險的地方,若是真的進去了,也指望着我們在外面配合她幫她,她沒想到的是,我將她送去後就直接回來了,壓根兒沒想跟她裡應外合。”承封淡淡的說。
萬全閉上眼搖頭:“但願別出事……”
承封看了一眼已經沒有樓晏身影的府門方向,說道:“王爺會想辦法,她不會有事。現在看起來我是在害她,陪她胡鬧,實際是在幫她。”
萬全嘴角一抽:“也不知道會不會起到什麼反效果。”
承封這時卻是笑了起來:“你沒看出來王爺剛纔差點宰了我?”
“……看出來了。”
“所以,萬公公覺得我這種刺激人的方法可還行?”
“……咱家覺得自從認識了阿九姑娘後,承大你也竟然也跟着學的卑鄙了許多。”
承封哼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道:“不就是個安王世子的未婚妻麼?不就是個侄媳婦兒?反正都已經亂了,要亂就徹底的亂,這被平王和太子兩黨桎梏住的元恆皇朝,早該亂了。”
萬全想了想,也跟着笑了,悄聲說:“這就像是當初阿九姑娘說過的話一樣,不亂則不破。承大人果然是阿九姑娘的好姘頭,這樣的陪她胡鬧。”
承封眼皮一抖,彷彿這時纔想起他和萬全本來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形勢來着,當即冷下了臉:“別胡說。”
萬全亦是眼神一僵,哼了聲轉身走了。
*****
“你,叫什麼名字?”青煙樓後院深處,通房隔壁的教房裡,霜娘看着那五個嚇的臉色僵白哭的雙眼紅腫的姑娘,接着便一眼看見了不哭不鬧也沒有什麼特殊情緒的九月,直接叫兩個大漢將她架了過來,伸走上前去,伸出塗着火紅蔻丹的手指便挑起了她的下巴,一臉打量着問。
九月因爲這幾日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臉色多多少少有些蒼白,於是不用裝看起來也像個弱質纖纖的姑娘,更也像是餓了幾天沒吃過東西了,不過她若是想順利混進青煙樓內部,便也不能裝模做樣的和那些姑娘一起哭,反正她現在的狀態這麼憔悴也不用怎樣裝,自然也會讓這個霜娘打消一些疑慮。
於是她便雙眼直視着這正打量着自己的霜娘,輕啞着聲音說:“我叫石榴。”
“石榴?”霜娘愣了一下,接着便放開她的下巴笑了起來:“長的這麼水靈,怎麼起了這麼個普普通通的名字,石榴?大街上賣的那種石榴?”
九月點頭。
“呵,你爹孃還真是沒把你這個女兒當回事,這麼普通的名字,該是自小到大在家中也沒怎麼被好好對待過吧?看你這丫頭一副視死如歸不慌張也不哭鬧的樣子,實在是合我的心意,要不要在我們青煙樓過個好日子?以你這種姿色,雖然不算是豔絕八方的頭牌,但若是好好打扮一下,以你這種清冷如霜的模樣,也能吸引不少恩客,就算做不了頭牌,也能慢慢變成我們青煙樓的花魁之一了。”
九月垂下眼沒吭聲,像是在考慮,見她這丫頭這麼上道兒,霜娘心情不錯的又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臉:“嘖嘖,石榴姑娘,你看起來也才十四五歲的年紀吧,看起來比其他姑娘都年輕些,像你這種還沒及笄的嫩雛兒,初夜定會賣上個好價錢,保你一夜間賺的錢比你爹孃一輩子賺的都多,嘖嘖,看看這小臉,蒼白的猶如白玉,這小嘴,粉粉的可惜就是有些蒼白,這眉毛這眼睛,嘖嘖嘖,真若是好好打扮一下,該是真的很不錯……”
“我爹孃的確對我不好,家中的哥哥和嫂子也經常欺負我,我每日都過的像個丫鬟一樣要伺候他們。”九月輕聲說:“可是……這裡……是青樓……我害怕……”
“喲,聽你這一點水平都沒有的名字就知道你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小丫頭片子,竟然還真是個苦命的人兒啊,那不正好,在我們樓裡好好賺錢,別害怕,這進來樓裡的姑娘難免都有第一次,只要經歷了一次兩次的,以後再也不會害怕了,漸漸適應了就好。”霜娘笑着放下手,再又低頭看了看九月的身段:“石榴姑娘,我做這行這麼多年,也沒少見過你這種因爲家中待自己不好所以甘願留下的姑娘,在我們青煙樓裡有自己的規矩,像你這樣的姑娘其實並不少,只要你願意,霜娘我就會細心的教你如何勾引男人,還會教你日後如何向你的爹孃還有哥哥嫂子報復,將銀子砸在他們臉上的滋味,你一定沒有嘗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