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真正被問到的時候,她這一時間又答不上來。
這個陌生的時代,不知道究竟是幾百年前還是幾千年前,明明有着與中國同等的文化與教養,但卻彷彿是存在一個交錯時空夾縫中的地方,她要說自己來自未來的某一個國度麼。
於是想了想後,九月靠在牀頭上笑着說:“我也說不清是哪裡,本來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這個地方,直到那次聽見我娘說過迦爾國的傳說,才知道也許我的到來是個必然,而非偶然。就是一個異世的魂魄,也許屬於這裡,也許不屬於這裡。”
停頓了一下後,她忽然擡起眼來:“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去迦爾國,去那裡找找什麼時空的線索,也許我還能回到我本來的地方也不一定。”
樓晏看起來面上沒什麼波瀾,但卻在聽見她說到要回到原來的地方時,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後問道:“你所說的那個地方,可有父母?”
“沒有……”
“可有疼你愛你的親人?”
“……也沒有。”九月嘴角一抽。
“那便留下。”
九月怔了怔,看着樓晏那張風輕雲淡的帥的人神共憤的臉,心裡莫名的有一種被滋養的感覺。
他沒有馬上霸道的強迫她留下,而是先問她有沒有父母有沒有親人,他有先來考慮她的立場和她的爲難,在得知她的立場其實可以隨波逐流並且無牽無掛時,這才替她決定。
九月笑着一邊靠在牀邊一邊歪頭看着他矗立在窗前的身影,嘴脣上這會兒還有些麻酥酥的感覺,之前那會兒的吻真的是完全沒給自己留餘地,雖說樓晏這人的自控力特別強,但能讓他偶爾對自己失控成那般模樣,這也真的算是一種成就了。
於是她沒答走還是不走,只是有些莫測的笑看着他,輕道:“那要看你能不能留得下我了。”
樓晏這時不知看見了窗外的什麼,便直接轉身走向了門口,順便還回頭掃了她一眼,哼笑道:“學會反將我一軍了,進步不小。”
話落的同時他已行至門前,打開門後便見雲齊走了進來。
“王爺。”雲齊恭敬的俯了俯身,在看見坐在牀邊困的時不時點頭的九月時便只對她點了一下頭,然後便繼續輕聲說道:“青煙樓後院被戒嚴了,我們沒辦法硬闖。”
“我知道了。”樓晏淡道:“阿九巧合得到了一份這裡的地形圖,後院的情況暫時擱置,別讓人有機會逃出去。那個叫霜孃的老鴇現在在何處?”
雲齊點了點頭後說:“霜娘去了蘭媽媽的房間,聽說那個蘭媽媽自從回了洛昌城的青煙樓後就沒有出來見人,屬下懷疑是有什麼情況。”
“我之前也懷疑那個蘭媽媽是因爲怕被人認出來,所以纔不出門,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昭然若揭了,她還以着得了怪病的理由不出來,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貓膩。”九月雖然困,但這種時候也不能睡,起身走了過去:“後院那邊有一條小路,我之前被他們從後院帶到前邊的醉蓮居的時候,有注意到那條小路,很隱蔽,不過我還是看見了,如果你能從那條小路上偷偷過去,估計就能找到那些被藏起來的姑娘。”
“小路?在哪裡?”雲齊有些驚訝。
九月看了看門外沒有人,便上前關了門,然後拿從懷中的地形圖來,攤開在雲齊面前:“這裡,在左邊這個房子右邊四五米開外的地方有一處牆角,那裡有被幾棵樹擋住了,本來是看不出來的,不過我昨天晚上回醉蓮居的時候回頭望,發現有人從那個方向走過來,不像是鑽的什麼洞,而是有一道隱蔽的門和小路被擋住了。”
“你看這裡,這圖上畫的地方,他們這裡用了很巧妙的地形來遮擋各個路,有點類似陣型,但是沒有那麼複雜,你就按着這條路走到那邊,發現了小路就可以向後院走了。那兩個將地形圖給我的姑娘,她們很細心,卻也始終沒有發現那後邊有一條小路,所以圖上沒有。”
雲齊接過圖來仔細看了看:“好,我記得這條路,我一會兒再去看看。不過……王爺……”他擡起眼看向樓晏:“這周圍隱藏的重兵藏的很巧妙,您在來之前曾說過,這裡的一些打手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部分平王手下的精兵喬裝打扮的,我們這十幾個人被他們盯的很緊,如果必要時,是不是需要放信號煙來讓承大人他帶大軍來截。”
“平王既然送了桃花釀來自己承認這青煙樓與他有關,但是不打算立刻與我直接對立,那些喬裝的人不會對我們動手,但會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暫時不用叫承封,現在不是開戰的時候。”樓晏輕聲說:“你可以先按阿九所說,去後院將那些隱藏的姑娘找到,只要找到那些失蹤的姑娘,有了足夠的罪證,平王自然會亂了手腳,到時候看他在慌張之下打算如何做,我們再行決定。”
“殿下……您的意思是我們要……”
“以不變,應萬變。”樓晏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外:“再過不久霜娘會主動來找我,你先去,如果無法順利到後院,便先自保,不要直接打起來。”
“好,屬下明白。”雲齊恭敬的拱了手,打開門便走了出去。
樓晏這一次沒有關門,而是看着敞開的房門,回頭看向九月:“我今日若不表明身份,這件事便會直接化爲我與太后和平王的直接對立,如果不是烈北風也在洛昌城,今日與何氏宗戚和那些暗中培養的重兵必然會有一戰,但烈北風在這裡,以免被他從中取利,我只能亮出身份來強要了你,平王與何氏宗戚礙於我的存在而暫時選擇平息一切,才能躲過此次本來已經箭在弦上的風波,你現在可懂了?”
九月在剛纔聽見他和雲齊的話時便已經有些明白了,不然按正常的情況下,樓晏這樣低調的人很少會用王爺的身份去壓人,今日卻這般不僅亮了身份帶了護衛前來,更又拋下十萬兩黃金這麼高調。
原來無非就是給平王看的,如果平王選擇主動對立,那必然是平王和太后要吃虧,他們如果能想得清楚,就不敢對晟王大軍包括她做出任何事來。
眨眼間行事便如此周全,這世間怕是隻有一個樓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