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如意說,你這兩日不肯吃藥,連飯菜都吃的極少。”自那日後便對九月避而不見的樓辭遠走進了門。
九月正坐在牀上休息,她不會那些古人氣沉丹田的心法,也不會盤坐打坐,所以她的坐姿有些彆扭,但好歹也算是休息的差不多了。
聽見樓辭遠的聲音,她睜開眼淡看着他:“我減肥而己,用得着這麼小題大作。”
“月兒。”樓辭遠走到牀邊,見九月面色蒼白,雖然已經修養了幾日,但臉色看起來卻仍舊不見什麼起色,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她沒有吃藥的這回事,只是看着她:“你那兩個丫鬟對你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你若做什麼事之前,記得考慮她們的處境,我對你不會做什麼,對其他人卻未必。”
九月沉默的看向他。
他這算是警告麼?
究竟是在警告她不要以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逼他對那兩個丫鬟下手來威脅她,還是在警告她不要讓那兩個丫頭幫她做什麼事,也警告她暫時不要妄想有任何動作。
九月的確是想過這一點,所以纔沒讓稱心和如意做什麼,也只是讓她們偶爾注意一下別人說的話和動靜。
她自然是知道樓辭遠對待別人的手段是如何殘忍的。
這個穿着一身白衣眉目間與樓晏有那麼隱隱几分相像的樓辭遠,終究還是沉浸在仇恨之中的一枚儈子手,他若是想動誰,誰就不會活過第二天。
雖然她早已經想到,但他的這麼一句提醒,也是讓她猜到這溶洞裡或許是有什麼其他人潛藏在附近,又或者是哪裡有什麼可以傳間的通道能被他聽見,再或者……就是樓辭遠知道她在僞裝,也看穿了她的動機。
她擡眼看他:“你過來。”
樓辭遠站在牀邊,目色幽然:“什麼?”
九月冷笑:“我讓你過來,我跟你說一件事情,怎麼?你怕我對你動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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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倒是並沒有猶豫,已經傾身而下向她靠近,在他的臉與她的臉之間只有一隻手掌的距離時,九月眉心一皺,擡起手便直接掐上他的脖子,力道有些狠,他必然會感覺到痛,但卻沒有退開,亦沒有還手,只垂下眼眸看着她:“月兒,你又調皮了。”
“真想逼我和你成爲死敵?只有殺了你你纔會放我走?”九月冷聲問。
樓辭遠輕笑,將她掐在他頸間的手握住,只是輕輕的一動便將她的手扯了開,九月同時只覺得手腕上瞬間失了力氣,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可親眼看着曾經那個在自己面前病弱的需要攙扶的人此時輕易的就能化去她掌上和手腕上的真力,她便暗暗蹙眉。
“我以爲你在樓晏那裡已經學會了一件事,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僥倖和技巧都是沒用的。你能做的,只讓自己變的更強大,在此之前,最好不要不自量力。”
他將她那隻無力的手握在掌心,有些涼的手握住她同樣並不溫暖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溫柔的輕輕摩挲:“綰綰和赫連錦枝葬身在雪山上的那一夜,你就應該已經學會這些。”
九月斥笑着將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面無表情道:“看來我是應該感謝赤辰門主你,冷眼旁觀的看着我經歷這一切死離死別,親眼見證我的成長。”
然而在她的手從他手中抽離時,忽然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處探了一下,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彷彿只是手指劃過,九月卻畢竟是懂醫的,對這動作萬分熟悉,當即孤疑的看向他:“你探我的脈向做什麼?”
“既然已經按時喝藥,證明你還算是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很好,這樣纔是我熟悉的那個九月。”他已收回手,並沒有要回答她疑問的意思,只道:“那兩個丫鬟若是再敢說謊,月兒,莫怪我心狠手辣。”
九月擡起手在自己的手腕處探了探脈向,並沒有探出什麼異常,可樓辭遠只是輕輕在她脈處劃過了手指,就知道她按時吃了藥,怎麼可能?
但是她的身體裡的確是沒有什麼異樣,而且並沒有中毒或者是什麼不同的感覺啊,他究竟是怎麼探出來的?
已看見她眼中的諸多疑惑,樓辭遠已自她牀邊走開,在她屋子裡的夜明珠前站定,再回眸看向桌上的幾根蠟燭和地上火盆中的灰燼,在看見盆中的灰燼時,眸色淺淡,聲音亦是有幾分涼意:“這房中的夜明珠足夠照亮一切事物,還點這些蠟燭做什麼?”
九月從牀上起身,下了牀走了過去,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只在桌邊坐下,不冷不熱道:“你這洞府中常年不見天日,不被日光照曬,難免會有些陰冷之氣,我點些蠟燭讓屋子裡乾燥些,暖和些,不行麼?”
見九月那副不耐煩的神情,樓辭遠若有若無的勾了勾脣:“自你那次中了我的熾烈火掌後,及時服下過解藥,也的確是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畏寒怕冷的階段,待明年開春也就好了,這病根也會除去了。”
九月當即回頭斜了他一眼:“我說怎麼我這麼怕冷,原來是跟你當初在我背上打的那一掌有關,你還真是害人不淺。”
“自你醒來後便始終對眼前的處境漠然以對,此時終於會生氣了?”樓辭遠輕笑。
九月哼笑:“幼稚。”
樓辭遠也不惱,回眸又看了一眼火盆中那片黑色的灰燼:“月兒燒過什麼東西?”
“身在這麼一個不知道是什麼鬼地方的洞府裡,我閒着無聊,看見包袱裡的一些舊衣裳想起一些往事就心情不好,燒了一些舊物而己。”
九有倒了杯水給自己,一邊說一邊神色淡然的喝了一口:“你既然對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這樣詳細的追問,要不要派個人進房間來監視我啊?只讓稱心和如意來伺候我,你能放心麼?”
樓辭遠的目光自火盆中的灰燼上移開,轉而看向她:“月兒若非機靈之人,我又何必這般在意你的舉動?我這是對你睿智慧然的認可,月兒可莫要不識好人心。”
“你?好人?”九月放下水杯:“行吧,我現在畢竟是在你的地方,你說什麼是什麼,連逼嫁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你還能有什麼做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