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可以這麼理解。”九月回答。
烈北風當即斥笑:“真是個狂妄的丫頭,你以爲在這無悲山裡,我把你扔出去幾天,你還有命走得出去?奉勸你識趣一些,既然答應了爲我做事,就少講這許多條件,錢我可以給你,至於自由,你想都別想。”
九月面上神色不改,她知道對於一個叛軍的統領來說,他們是將生死都系在刀刃上的,忠誠和信任太過重要,如果她不屬於他的勢力範疇,他們對她就需要加強防備,始終對她都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她對此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這烈北風也太過於專制霸道,她斟酌了一下:“條件不變,但我們可以各讓一步,你做你的主上,我做我自己,我不是你的奴隸也不是你的屬下,有事情用得到我,我儘量去幫,沒事的話不許監視我。”
烈北風盯着這精明狡黠的姑娘,沉默。他這許多年來,爲了復國而臥薪嚐膽征戰四方,終於順利攻進了元恆皇朝的皇都城外成功駐紮,只差一步便可找機會奪了那皇帝老兒的性命,從不認爲一個女人有什麼大用,一不能手握長刀助他殺敵,二不能進獻良策輔他心憂,可眼前這小小女子年紀不大,卻偏偏狂妄大膽,像是一隻從未被馴服過的小獸。
她讓他的牙根難得的癢了起來。
他冷眯着眼,看着那一再講條件的小獸,冷笑着以彎起的手指敲擊着四方桌面:“暫且先談到這裡,至於我會不會答應你所提出的條件,也要看你值不值得我爲你退讓這一步,現在無悲山下五萬大軍,由在漠北素來有着不敗戰神之名的承封領兵,你若真能讓我不損一兵一將便退敵,我便答應。”
“嘴上說說可不行,總也要立個字據。”九月纔不給他鑽空子白白利用她的機會。
烈北風卻是冷眼掃過她,驟然一把長刀被放在桌上,看着她的眼,字字凝重道:“我這刀下數萬亡魂,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要何字據?”
九月翻白眼:“你這種惡霸是怎麼變成叛軍統領的?談的好好的就用刀子來威脅,要不要這麼無……”
“給你這麼一次跟我談條件的機會,已經算是你這野丫頭命大,再敢無理取鬧我直接把你扔回谷底喂蛇。”
九月嘴角一抽:“得,你們這種棍棒底下出孝子,刀劍底下有強權的頑固思想我是扭轉不了,但起碼也得讓我看見點訂金什麼的,不然我哪裡有動力幫你做事?話說研製各種毒粉也需要專心,我如果心思不在這裡,萬一做出了什麼不該做的東西,反倒幫了山下的大軍把咱們自己人給迷倒了,這就不划算了吧。”
烈北風挑眉:“你若是不怕死,可以試試。”
話雖這麼說,他卻是忽然掏出一兩片金葉子扔了過來。
九月接過金葉子,一臉詫異的擡眼看着眼前這位豪爽大方的爺,當即雙眼冒起了金光:“哎呀,早拿出來不就得了,害我浪費這麼多口舌,這世道口袋裡沒有半分錢連睡覺都不安穩,我總也得有點保障不是。”
說着,她便迅速將金葉子塞進了腰帶裡,伸手朝向那一臉面無表情卻若有所思的烈北風勾了勾手指:“先給我來份無悲山全山上下的地形圖。”
烈北風頓時冷瞥她一眼,見他那種眼神,九月斥笑道:“你剛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怕我拿地形圖回去交給什麼皇帝老兒的話,你還浪費這麼多時間和口舌和我周旋什麼?”
她話音未落,身前忽然一陣勁風,陡然只見烈北風已經如凜冽的狂風一般移至她身前,帶動着她耳邊兩縷沒塞進虎皮帽裡的髮絲飛揚拂動,她一臉怔然的看着眼前忽然低頭認真看着自己的男人,感覺到這男人如獵豹般銳利的雙眼正審視着她的一切心緒,她不禁皺眉:“喂,你們不是都講究什麼授受不親的嗎,你往後站一站唄……”
下巴忽然被握住,男人乾燥而充滿烈性的肅殺之氣自他周身傳來,他盯着她的雙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臉,沉聲警告:“我自是選擇信你,但你要記得,背叛我,必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別輕易挑戰我的底線,嗯?”
“喲,放狠話啊?”九月纔不懼他,現在山下有大軍,任他再怎樣不想慣着她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卻也要珍惜他手下那些操練多年的精兵強將,既然不想損兵折將,總也要付出點代價不是?
她擡起手便一把拍開他握在她下巴上的手:“姑奶奶我還不幹了!”說完轉身就要走,卻是剛邁出一步,便陡然只覺得肩膀上一痛,她立時回頭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喊非禮了啊!”
可身體卻是瞬間就被他給轉了回去,她腳步一個踉蹌擡手正要出招,結果烈北風卻是倏地放開她,攤開手在她面前,九月垂下眼,看見他手心裡那片紅疙瘩,當即一臉驚訝的看着眼前滿是絡腮鬍的男人。
她差點忘記這事,可都這麼長時間了,這種鑽心的奇癢他竟然始終都沒有表現出來,更也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即刻裝傻道:“啥意思?”
“爲了表示你的忠誠,先把我這毒解了。”烈北風盯着她那雙骨碌碌亂轉的眼睛,就知道她又在打那些亂七八糟的鬼主意,他便以警告的眼神瞪她:“解毒!”
九月卻是咧嘴一笑:“你當我傻啊?就那兩片金葉子就能讓我放心的在你這無悲山上做事,萬一我幫你退了敵軍,你再過河拆橋殺了我怎麼辦?我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不用點小伎倆保命,到時候你想殺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那我找誰哭去?”
“就你還嬌弱?”烈北風冷哼着放下手。
九月撇了撇嘴,反正在養好身體之前還是要找點方式自保爲好,她眥着牙衝他笑:“這七花之毒只是一種花粉合成的藥物,死不了人的,倒是個戒酒戒葷的好法子,你這兩天別喝酒別吃肉,我保證你手心裡的紅疙瘩都會退下去,而且一點都不會再癢了。”
烈北風卻是皺眉,一臉孤疑的看着她那小人得志的表情:“你究竟是什麼人?”
九月秀麗的遠山眉微微挑起:“我現在是主上你的人啊,這不正打算爲您老人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嗎?”
未曾想她話音一落,烈北風卻是眸光一暗,驟然一把撈過她纖瘦的身子直接按到了懷裡,在九月一臉詫異的擡起頭來的瞬間,低眸瞥着這隻根本就沒打算臣服於他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