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這個時代又沒有防曬霜,謝斕果斷棄馬乘車,待在景樓主身邊,簡直像天然空調,整個車廂都涼習習的。
謝斕切好一盤水果,遞給了景樾,景樾接在手裡,還沒來的及開心,謝斕就道:“給冰一下。”
景樾:“……”
於是他默默的給冰了一下,謝斕盤膝靠到他身邊,吃着冰鎮水果,覺得這種反人類的武道簡直太美好了!冬暖夏涼有木有!還可以外放有木有!
外頭常爾爾忽然道:“小斕哥!小斕哥!”謝斕應了一聲,湊到車窗邊,常爾爾滿臉興奮的湊過來:“聽說這鎮上有個天下第一美女!”
謝斕道:“是麼!”
“是啊!”常爾爾道:“我方纔轉了一圈,人人都在說這件事!鎮上的牡丹樓,裡頭有個舞娘叫魏紫,今晚開宴,據說這女子豔冠四方,極擅長凌波掌上舞,每晚在高臺上映月作舞,相隔幾裡都可以看的到,人皆說便似月中姮娥一般。”
謝斕聽的直皺眉,既想見識一下這種古代的獨特產物,又想萬一那女子很可憐,看了忍不住想救下怎麼辦?
卻聽景樾道:“什麼高臺?”
常爾爾道:“一個特製的臺子,約摸五丈高,上面的臺子只有兩尺方圓,據說每晚用繩子拉上去,旁邊也沒有欄杆。”他忽然想起:“從這兒就可以看到啊!”
景樾推開車門出來,謝斕也跟着跳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平臺,頂端還有一段極細的,遙遙看着,便似一根大煙囪放了一把傘,謝斕訝然道:“在這上面跳舞?摔下來會死的吧?”
景樾細看了幾眼:“我們也去瞧瞧。”
一邊就向小廝打扮的從人略一示意,那人便快馬去了。景樾轉頭道:“爾爾只不過去鎮上轉了一圈,就知道的如此詳細,且這女子跳舞的方式如此奇特,開宴夜又弄的如此人盡皆知,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倒像是要釣什麼人,我們先去瞧瞧,到時看情形再說。”
謝斕本來就沒想多,見他轉頭向她解釋,不由得開心起來,望着他燦然一笑。
一行人堪堪進城,之前的從人回來了,道:“牡丹樓上的座頭已經全都滿了,但據那老鴇說,那魏紫會在院中獻舞,所以屬下把對面香粉店的二樓租了一晚上,試了試能看到大半個院子,聽更是沒問題。等到了時間,看情形再找機會進去就是。”
景樾嗯了一聲,一行人便進了鎮子。賞金樓的人辦事能力槓槓的,開場不一會兒,果然就買下了一個房間,景樾便帶着謝斕走了進去,顧傾城和常爾爾仍舊留在原處。
自從離開錦都,四人都做了簡單的易容,除了常爾爾惡趣味弄了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之外,三人都只是略改,謝斕把皮膚塗黃,又把眉毛描的粗直,扮成一個清貴少年,只要不開口,足有八分像。
她是頭一回來這種場合,悄悄東張西望,這牡丹樓建造的極有巧思,樓上樓下的房間門都開的很大,一推開,院中情形便一攬無餘,一眼看去,每個房間都已經坐的滿滿的,彼此談笑,酒香、菜香合着脂粉的香氣,聲色靡靡。
場中舞娘做舞,足等了個把時辰,才聽人道:“魏娘子出來了!”
謝斕急轉頭去看,就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走了出來,向各方依依見禮。這女子長的的確很漂亮,腰真真細的不盈一握,而且身上全無方纔舞娘的風塵味道,空靈脫俗,不過這樣就能稱天下第一美女?總感覺還欠點兒啊!
正在思忖,早聽旁邊力士打扮的漢子擂起鼓來,隨着鼓聲,那女子向前輕輕折身,衣發飄飄垂下,那動作曼妙的宛如舞蹈一般,下一刻,她便直直的向上飛去,衣衫烈烈作舞,看上去真如嫦娥奔月一般。。
這一手着實拉風唬人,滿場采聲如雷,連謝斕都嚇了一跳,細看時,才發現原來魏紫出來的時候,雙肩上就籠着緞帶,那邊衆力士拉扯,她便被拉上了高臺,輕輕翻身折腰,落在了高臺上。
下方鼓聲驟停,隨即,響起了旖旎樂聲,那女子大袖飄飄,迎風做舞,映着月光,依稀露出細白靈巧的腰肢,宛似下一刻便要羽化飛天一般。
謝斕仰着頭,正覺目炫神迷,忽覺得景樾靠了過來,低語道:“這女子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高階武師,至少六階。”謝斕下意識的哦了一聲,這纔想起來轉頭看看自家仙兒,他正凝眉看着高臺上的女子,眼神中滿是審視,顯然完全沒有被美色所迷惑。
簡直就是柳下恵嘛!忒忠貞了!謝斕險些沒忍住叭嘰他一下,總算想起來這會兒自己是男人,於是悄悄在桌下握了他手。
他側頭對她一笑,把玩她小手,一邊道:“這兒離總督府很近,這牡丹樓開的這麼大,行事又如此毫無顧忌,背後必定有人撐腰……我總覺得這事跟那臨海總督脫不了關係,只不知他要釣的人是誰,用意何在。”
謝斕道:“馬上不就知道了?又何必費這麼多勁兒去推想。”
景樾失笑:“說的也是。”
於是兩人握着手兒,靜靜的聽着那樂聲,謝斕一直仰頭看着那高臺上的舞娘,景樓主卻一直看着她。她下巴仰的高高的,眼晴張的大大的,顯然興致勃勃,還不時發出一聲驚歎,圓嘟嘟粉潤潤的脣間,小白牙微微閃亮,極是逗人暇思。
他柔聲道:“小斕?”
她百忙中掃了他一眼:“嗯?”
景樓主的桃花眼溫柔的幾乎要滴水:“想你了,想親你。”
謝斕愣了愣,雙頰居然一下子就熱了,別開身子背對着他,假裝沒聽到,身後一暗,他扇滅了兩隻蠟燭,然後抱上來,怕破壞了她臉上的易容,只低頭輕吮她的耳垂。
眼前喧譁漸漸遠去,她整個人意亂情迷,幾乎軟在他懷裡,直到外頭有人道:“一百兩!”
謝斕一驚坐直,景樓主也回過神來,戀戀不捨的鬆開了手,外頭仍在競價,一直叫到了六百兩。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天價了,場中靜了片刻,忽聽一人道:“兩千兩,買她此夜,另爲她贖身!”
那老鴇扭着身子道:“公子說笑了,今兒只是給魏紫姑娘開宴,公子若是喜歡,多來看看魏紫姑娘也使得……”
那人道:“三千兩。”
老鴇一個遲疑:“這個,這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