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留步啊!”高忠國急急追了上去:“王爺萬金之軀,萬萬不可親身涉險!雖說那些海盜未必會出來,但萬一他們又出來鑿船,這可怎麼是好?王爺若有什麼閃失,下官萬萬擔待不起啊!”
戎王足下不停:“無妨。”
高忠國急繞到他面前,抱住了他袍子:“王爺!那些海盜俱是野蠻之人,王爺萬萬不可做此意氣之爭。”
戎王極厭他做狀,擡腿踢開:“本王用不着你教。還不叫人來開船!”
“王爺!”那高忠國就勢滾在地上,簡直唱作俱佳,“王爺等等!王爺若一定要去,就略等片刻,容下官把樓船移到外圍,雖則笨重些,卻十分安全。”
“不必,”戎王道:“就從外圍隨意起一艘海鶻艦就好。”
謝斕站在後頭,總覺得這高忠國這番做態有些太過,就算要裝忠心,也不必演的這麼賣力啊!鼻涕都下來了!
可是她這會兒是影衛,無數雙眼睛盯着,連眼神兒都不便四處看,早隨着人飛縱了過去。那郡太守不一會兒就調了一支水手過來,高忠國也氣喘吁吁的帶着幾個門客和保鏢跟了上來,後頭還跟着郡太守。
謝斕本來有三分擔心,看到他們也上船來,頓時就放下心來,心說是不是朝廷官員就喜歡這樣演忠心……不過話雖如此,還是隨着衆影衛在船頭船尾巡視了一圈。
卻不知就在他們身後,高忠國與先到一步的馬魁迅速的對了一眼,馬魁緩緩點頭,示意已經安排妥當,高忠國脣邊便溢起了一抹冷笑。
他早就打聽過,戎王打仗,向來身先士卒,所以他早料定了戎王一到,就會親身下海!不管什麼賞金樓還是戎王爺,不管多麼高階的武師,到了海上,炸藥一炸,就是個死!若不是怕賞金樓的人追究,他何必親身涉險?高忠國越想越不放心,又悄悄問馬魁,“接應我的人,都安排好了?”
“大人放心,”馬魁指了指那邊:“赫連大王還派了兩個人過來,實在不行就來硬的!”他用手比了一比,笑道:“那些人自詡見識高,卻哪裡見過這個!再厲害的高手,也抗不過一槍!”
高忠國連連點頭,這才放了心,見戎王站在甲板上,這才湊了過去,想着反正戎王要死了,答話倒是出奇的坦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斕隨着衆影衛船上船下轉了一圈,再出來時,船已經到了海面上,速度居然極快,昨日剛剛趕來的顧傾城從荷包裡取了一瓶丹給她:“怕你暈船,提前備下的。”
謝斕接了,掀了面罩一小角,塞了兩粒進去,用舌尖撥着玩兒,顧傾城瞧着忍不住笑了一聲,謝斕豎指脣上噓了一下,顧傾城笑道:“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他看看那邊:“好了,別自己找罪受了,誰敢安排你幹活兒?還不自己找地方歇歇。”
謝斕道:“景景呢?他去哪兒了?”
顧傾城道:“應該很快也會到這兒,他安排完龍泉山莊的事兒,便會趕過來。”
謝斕哦了一聲,趴在欄杆上,顧傾城道:“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出來瞎折騰,自己受罪,那邊兒還要擔驚受怕,何苦來哉?”
謝斕挑了挑眉:“你不懂啊?”
“嗯?”他也趴在欄杆上:“你說給我聽聽?”
謝斕擺擺手:“景景懂就行了啊!就因爲他懂,所以纔沒有阻止我啊!”
無緣無故被塞了一把狗糧的顧公子:“……”
他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謝斕笑了兩聲,頗悠閒的看着海面,不知是不是因爲吃了顧傾城的丹,居然真的沒有感覺到頭暈噁心。海風吹的遍體生寒,謝斕正要走開,忽聽身後有人吹了一聲口哨。
這個時代很少有人用這招兒撩妹,謝斕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就見身後倚着一個大鬍子的男人,毛髮茂盛的幾乎遮了整張臉,身材極爲高大,瞳仁居然是藍灰色,高鼻深目,一望而之有異族的血統。謝斕訝然了一下,心想這兒還有歪國仁?據說大洋彼岸有個金雀花王朝,總不至於是歪國仁的地盤兒吧?
那人見謝斕看她,便湊了過來,用頗生硬的漢語道:“姑娘,你很漂!亮!”
謝斕完全是條件反射:“謝謝。”
他顯然沒有在這個時代見過這麼落落大方的姑娘,眼睛登時就亮了亮,湊的更近了些:“我叫亞爾林,很高興認識你。”
謝斕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微微一笑,道:“亞爾林先生,你是從哪兒來的?爲什麼會在這船上?”
亞爾林還沒回答,就聽一人道:“亞公子!亞公子!”然後馬魁急匆匆跑了過來,向謝斕施了一禮:“打擾了,這是高大人的護衛,最是喜歡與小姑娘調笑,請不要見怪。”
亞公子,人家又不是姓亞。謝斕高冷的擺了擺手,馬魁便拖着他下去了,亞爾林猶戀戀不捨:“噢!她的眼睛太迷人了,我從未見過這麼可愛的姑娘……”不知馬魁使了什麼眼色,亞爾林又道:“不會的,我們是守信用的人,不會耽誤事情的。”
耽誤什麼事情?這種時候出現一個高鼻深目的外國人,怎麼想怎麼奇怪,再說上船的時候,沒見高忠國身邊有這麼個人啊,難道他早就在船上了?總不至於他們早就料到戎王會坐這條船?所以預先藏在了這兒?
謝斕越想越不對勁,轉頭就去找人,戎王的影衛有三個小頭目,現在謝敏之留在了岸上支應,謝斕便去找了董恩,把事情一說,董恩登時就覺得不對。他不比謝斕,上船時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不管是高忠國還是郡太守,身邊都絕對沒有一個藍瞳多毛的從人。所以這人必定是預先藏在船上的。
恰好這時戎王也看了一圈,回到艙裡看地圖,董恩上前稟報了,戎王道:“據說這些海盜,有不少都是異族人,首領名叫赫連勃,母親是金雀花王朝的公主,想必這個人,跟海盜脫不了關係。也許他們就是海盜。”
董恩吃了一驚:“那高忠國預先將海盜藏在船上,想幹什麼?我們要不要先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