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閨女,裴氏自己心裡面清楚,這個女兒雖說平常任性了一點,這種事情卻是做不出來的。
更何況,她一心都撲在了孫子敬的身上,怎麼可能會跟孫家的一個無名小子勾搭在一起?
那小子,她也遠遠的看了一眼,長得就是賊眉鼠眼,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
想到這裡,裴氏越發肯定,今日的事情一定有蹊蹺。
“你莫害怕,告訴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裴氏扶起榮晴那瘦小的肩膀,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對方 ,似乎要在她的臉上盯出一個個窟窿,然後從窟窿裡面找出陷害自己閨女的罪魁禍首一般。
說起罪魁禍首,裴氏冷不丁的打了一個激靈,不知爲何忽然想起了先前在孫府時,那一隻從旁邊伸出來抓住她手腕的小手,白嫩纖細,如同一截蓮藕一般。一張似笑非笑的臉蛋瞬間跳入了腦海當中,她眼皮子一跳,忽然抓緊了榮晴的手道:“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情和榮鴉那丫頭有沒有關係?”
榮晴本來還在害怕着,一聽到容詞的名字,彷彿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眉頭更是皺的緊緊的。
裴氏心中警鈴大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事情果然跟榮鴉有關,你告訴娘,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
她那時跟孫婷一起坐在房中喝茶,焦急的等待着秦嬤嬤將容詞給扛過來,還有孫婷的表哥孫進。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後來竟然睡着了。
榮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自己想要陷害容詞,還有後面無端端醒來沒穿衣服在牀上的事情給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裴氏。
裴氏的眉頭已經越皺越深,彷彿能夠直接夾死一隻蒼蠅一般。
半響之後,她才伸出手無奈道:“蠢材啊,如此看來這榮鴉當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沒想到一個鄉下來的丫頭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心眼。這一回,你算是栽在對方的手裡頭了。”
榮晴一臉苦相,聽着窗外的馬蹄聲似乎是越來越接近榮府的門口,她難免害怕:“怎麼辦?要是讓父親知道這件事情……”
“你放心吧,你父親那邊自有我來說。”裴氏嘆了一口氣,道:“這榮鴉是不能在家裡留了,我本來也就看不上她,如今她心思這般深沉,就更加不能多留了。”
榮晴睜着一雙迷茫而焦急的眼睛,道:“不行啊,娘,要是把她給送走了,誰來和六皇子成親啊。”
今天在壽宴上面,她也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六皇子了,坐在輪椅上面不說,臉上還戴着一張極醜無比的面具,一看就知道那面具下面是見不得人的樣子。這樣的皇子,連她子敬表哥的半點半根汗毛都比不上,她纔不要嫁給他。
裴氏冷笑了一聲,道:“誰說要把榮鴉給送給的,快點準備,早日讓榮鴉和六皇子完婚。“
榮晴張了半天的嘴,忽然想起什麼一般,道:“榮鴉呢,我怎麼沒有看見她人?”
“她還在孫家。”方纔丟了這麼大的臉面,裴氏哪裡還有心思管得容詞在哪裡,直接就將對方給拋到腦後去了。
如今馬車已經快到榮府門口,沒有再繞回去接她的道理,裴氏索性揮了揮手,道:“算了,直接讓她走回來行了。”
榮晴巴不得如此,卻聽裴氏話鋒一轉,狐疑的盯着她道:“晴兒,你過來,讓娘檢查檢查。”
看着裴氏眼底的懷疑,榮晴頓時一臉驚怒的捂住自己的衣服:“娘,你檢查什麼啊!我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
她醒過來的時候雖然是光着身子躺在牀上,可是身上卻是什麼損傷都沒有,更別說是失了清白了。可是裴氏看着她那個樣子,顯然是不信的,心裡面還琢磨着回了榮府之後,一定 要找一個機會好好給晴兒檢查一下。
而這邊,孫府的大戲也落了慕。
容詞跟在三三兩兩已經同孫府拜別了的夫人後面,沿着長巷子出了孫府。站着孫府的石獅子前面,容詞望着眼前差不多一致的路口微微犯難。
裴氏這一走,就連一個臨時留下來的丫鬟都沒有,還真的是想要讓她直接走回榮家去啊!坐馬車就坐了那麼久,這走回去估計天色都不早了。
她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斜到屋檐角下的夕陽,天空一片紅銅之色,她估摸着走到榮府也差不多天黑了。天黑倒是不怕,只是自己不認識路啊。
她轉過頭去問青衫道:“回榮府的路你還記得嗎?”
這丫頭當時不在馬車裡面,不知道是記不記得。青衫使勁的想了一下,然後道:“應該是不會有錯的。”
容詞頓時眼睛一亮,習武之人最是耳聰目明,既然說是記得,就是記得的。
她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一同走回去吧。”
這京都的人文風情她還沒有好好看看呢,正好趁着這個機會邊走邊看,好好領略一番。
沒有想到,她剛剛走出幾步路,後面就跟上來一輛天青色的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她的身邊。
容詞頓下步子來,眉頭一挑。
只見前頭那輛天青色馬車忽然跳下一個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六皇子身邊的那個逗比侍從。這麼說,這輛馬車裡面的是六皇子?
容詞忍不住多看了那馬車幾眼。
“榮二小姐。”儲桓走到容詞的面前,彎腰行了一個禮,而後道:“我家主子看小姐徒步行艱難,讓屬下來帶小姐一程。”
容詞砸砸舌頭,她中午吃的多,如今正是打着消食的念頭,哪裡有走的艱難。
“這不好吧,孤男寡女一輛馬車不太方便,我還是自己走回去吧。”
她沒有多想便拒絕。
“替我多謝六皇子的好意。”
可是沒有想到儲桓卻閃身上前,伸手攔住了對方,然後道:“小姐走的這麼急做什麼,榮二小姐與六皇子有婚約在身是全京都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是同乘一輛馬車又有何妨。”
儲桓嬉皮笑臉的上前來,趁着沒有人注意,壓低聲音道:“主子有話與小姐說,小姐確定不上去嗎?”
容詞皺眉擡頭,卻見對方依舊站在三步開外,彷彿方纔那麼短的時間之內,他什麼話都
沒有說一樣。
這六皇子不好招惹。
容詞嘆了一口氣,道:“那好吧,麻煩六皇子,還要帶我一程,送我去榮家。”
“好說,小姐請上馬車。”儲桓伸出手來,其實不光是容詞好奇這個面冷的六皇子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就是連他自己也好奇主子今天的舉動,主子一向不招惹是非,更別說親自送一個女人上府這種事情了。
難道說,是因爲對方跟主子有婚約,主子不想草草娶對方入門,所以纔想先觀察一下?
儲桓越想越覺得是這種可能。
“小姐?”青衫有點擔心,她是端華的人,在端華那邊,也不知道對這個六皇子是什麼樣的立場。
“沒事,走吧。”容詞搖了搖頭,既然馬車已經停在了面前,六皇子的屬下又親自跳下車來請,自己自然不能夠再推脫了,不然就是不識好歹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馬車的前面。容詞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棗紅色的馬,顏色極正,看起來是一匹非常好的馬。她伸手放在坐板上面,微微一撐,整個人的身體便離開了地面,然後上了馬車。
一邊,伸出手的青衫和儲桓都愣住了。
“這榮二小姐還真是有兩手。”儲桓摸着鼻子笑嘻嘻的說,也不尷尬,直接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跳上了馬車,卻沒有人注意到她眼中閃過的那一抹精光。而青衫則是用同樣的方式跳上了馬車的另一邊,抱着雙臂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
車內,容詞已經掀開了簾子走了進去。
和裴氏那輛三個人進去顯得非常窄小的馬車不容,這輛馬車一進去則顯得十分的寬大。容詞一進去便看見了歪在軟塌上面,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的六皇子身上。
許是自己掀起簾子漏進來的光線打在了對方的臉上,端君陌的眼瞼動了動,眼睛卻沒有睜開。容詞繞開輪椅,然後輕手輕腳的在軟榻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繼續打量着這馬車,卻發現馬車大雖然大,可是卻非常的空。原本以爲一個皇子的馬車內應當是奢華無比,令人別開生面的。可是容詞卻發現其中的擺設似乎連榮府的都不如,最簡單的青木桌子,地上的軟榻也是用的尋常的材質。還有上面隔着的茶壺也沒有什麼特色,除了輪椅,這馬車內似乎也找不出來什麼其他的東西了。
容詞又點興致缺缺。
原本以爲端君陌將自己叫進來,是有什麼話想要詢問自己,可是除了方纔自己掀起簾子不小心漏進了光線的時候,對方動了一下眼皮子,其他時間,根本就沒有半點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看來,對方可能真的是想載自己一程而已。
容詞摸了摸鼻子,忙活了這麼一天,她的兩邊眼皮子已經有點睜不開了,如今沉的像是有一塊石頭一樣。既然端君陌沒有話想要問自己,她就鎖定合起了眼睛,背靠着車廂慢慢的睡了過去。
離榮府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呢,不急不急。
就在少女合上那雙水靈的眼睛的同時,對方的端君陌彷彿是若有所感一般,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