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清平王的話點醒了皇帝。
上次皇后晚宴,太子被冤枉,何嘗不是和榮家二小姐牽扯在一起。如今,皇后意外中毒,太子在這種時候不僅不知道避嫌,竟然還站出來爲嫌犯求情。
皇帝居高臨下看着太子,眉眼之中滿滿的皆是失望。在這種時候,身爲皇位的繼承人如此優柔寡斷,將來如何能夠繼承大統。
皇帝的心中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
“皇兄,”清平王在一邊不鹹不淡的說道,“皇兄即便是關心六弟妹,也應該先去看看皇后娘娘,此刻娘娘說然脫離了危險。可是恐怕一腳還仍然踩在鬼門關上呢。”
他眼波流轉,看起來妖豔無比,眉眼之間的風氣全然不是一個男子。
“至於這件案子,皇兄即便是着急,也應該相信父皇一定會公正裁決。”
清平王的話像是一股清流一樣迴盪在宴會上面,和太子的不懂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連皇帝也略微欣慰的點了點頭。
事到臨頭,竟然還是清平王最識大體。
太子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此次他受傷清平王博得頭籌,如今母后中毒,他竟然又憑藉着自己的嘴皮子讓父皇心生歡喜。
這個清平王,果然是自己的阻礙。
“殿下,你的心意榮鴉心領了,只不過臣女相信清者自清,只要這件事情臣女沒有做過,相信聖上就一定會還臣女一個清白的。”
皇上已經動怒,端顯倘若繼續求情只會將自己置身於險境。容詞皺眉,他的心意自己已經明白,再求下去卻只能夠讓他自己也開罪於聖上。
“榮鴉!”端顯恨鐵不成鋼,大理寺何嘗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地方?只怕就算能夠出來,不死也要沒了半層皮。
自己想要救她,她爲何還不領情?
清平王陰柔的笑,太子城府深沉,一身驕傲,可是此刻竟然也有遇見軟肋的時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拍手叫好啊。
此女若是利用得當,將來何愁不成爲打倒太子殿下和六皇子的有力武器。
男人的眼中流露出滿滿的爭奪權勢之色。
“皇上,此事和臣女無關,臣女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
容詞伏地而道。
皇帝確實不願意再看她,轉開了眼睛。
御前的太監一個個如同人精一般,一看見皇帝這個表情哪裡還有不懂的道理,登時便站出來大聲道:“還愣着做什麼?叫皇上看見了心煩,馬上將這個膽大包天的犯人給帶下去。”
“小姐!”青衫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當她見到那些侍衛毫不留情的將容詞給抓起來的時候,拼命的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忍住沒有上去將那些人給打退。現在的她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能夠去找人來救小姐。
小姐不會做這種事情,她相信小姐一定是無辜的,是讓人陷害。
“二妹,竟然這般不安分,妄想毒害皇后娘娘。”旁邊,榮嬉清冷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一雙眼睛視線落在容詞的身上,似笑非笑一般。不知道是
在感嘆,還是在可惜。
身後涌上來的侍衛很快便將容詞給抓了起來,而後將她給拖了下去。
容詞的眼睛一點一點的劃過眼前的這些人,宴會之上如流水一般的人,心思深沉的皇帝,不喜自己的皇后,出出面求情的太子,亦或是陰險狡詐清平王,巧笑嫣然的榮嬉,這些人一個一個……到底誰纔是那一雙幕後的黑手。
夜色如涼水,徹骨透心涼。
此刻遠在京都城內的六皇子府中,如同發生了皇后中毒的營地一般,同樣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景象。
“大師,主子到底如何了?”自從主子回到了六皇子府中之後,還未進門,便先吐出一口血出來。全府上下登時大亂,忙作一團。
褚恆快馬急鞭趕回來了寶華寺,用了兩個時辰方纔將老方丈帶回。
“今日並非月圓之夜,六皇子體內的毒爲何會提前發作?”老方丈一隻手搭在牀上所躺之人的手中,眼睛微微皺起,一臉的凝重之色。
“大師有所不知,主子爲了救榮家二小姐,將全身被封印的功力都……”
褚恆面布焦急之色,倘若知道那一整晚中,端君陌在裡面做的竟然是這樣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說什麼也不會讓對方爲了救區區一個女人而犧牲這麼大的。
“罷,”老方丈低低一嘆道:“有因便有果,既然六皇子自己如此思量,你我也不必多說了。至於他的病情,盡人事聽天命吧……”
說完,不管褚恆的語氣有多什麼焦急,他依舊是不急不緩的樣子,爲端君陌療傷壓制體內的毒性。
牆角的玉蘭花悄無聲息的掉落,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早,褚恆倚在院子中間,頭一低從手臂上面滑落 ,正要起身去探查房間裡面的情況,門外卻閃過一個神情焦急的小廝。
昨日他已經說了,不準任何人來打擾主子,到底是誰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
褚恆不悅的走出去,伸手一把抓住那小廝,沉着臉道:“大清早的,你在六皇子的門前鬼鬼索索的做什麼?”
小廝連忙跪下,一臉害怕的神色,道:“大人饒命,是今天剛剛擦亮,便有一個丫鬟,自稱是未來六皇子妃的貼身奴婢,前來報信,說是六皇子妃遭遇困境,還請六皇子救命。”
主子如今生死不知的躺在牀上,就是因爲那日不顧自己的身體,強行幫助榮二小姐梳理經脈和真氣。如今主子已然到了性命垂危之際i,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掛和擔心,竟然還想着要主子來幫忙?
真是氣死人了。
即便是身爲下屬的褚恆都握緊了雙拳,臉上頓生嫌棄之意,主子真是看錯了人,這榮家二小姐根本就是一隻白眼狼。
他冷冷的甩開了那小廝,關上木門之前沉着臉色說了一句:“什麼人的囑咐也傳進來,你是不想幹了嗎?”
門啪的一聲合上,掩去了小廝最後誠惶誠恐做錯事的表情。褚恆繼續回到院子當中,帶着擔憂的目光看了一眼房內,而後心緒不安的繞着院子內走了幾圈。
充滿着一股藥香的房間之內,端
君陌忍不住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渾濁的眼珠子轉了一轉,而後飛快的閉上,眉宇之間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方纔外面有人來過嗎?”低沉沙啞的聲音不負往日的清脆悅耳,反而有一些像是被割裂了的琴絃一般。
“榮二小姐。”老方丈專心的做着手中的事情,經過一夜的治療,可惜的是,對方的身體似乎依舊不容樂觀。
是她。
端君陌的嘴角扯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頃刻之間,便消失的一乾二淨。
罷了罷了,既然已經到了今日這種地步,何必再多生事端,多做糾纏呢?
如此,就好了。
皇后議案,已經避無可避,沒有爲容詞伸冤的人,所以,她只能夠被皇帝下令關進了大理寺中。
在牢房中關押了一晚,有過先前在牢城營中的日子,容詞還算是沒有大過於驚慌失措和不熟悉。
第二天,青衫的身影便悄然撲在了牢房鐵門的外面。
“小姐!”青衫隔着只能夠伸進一隻手進來的鐵門,泣不成聲:“小姐你在裡面還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青衫沒用,是青衫沒有沒找到人來救小姐,也不能找到能夠證明小姐清白的東西。”
容詞搖搖頭:“這不怪你,有心想要害我,有千萬種方法,你也是有心無力。”
她如今深陷牢獄,青衫爲了打通獄卒,想來也費了不少的心思,既然是這樣,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青衫對自己,也可謂是真心真意了。
“小姐……”青衫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要說的,就趕緊說,如今我既然已經沉陷大牢,但凡有一絲蛛絲馬跡都不能夠錯過。”
容詞伸出手來,淡淡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不知是牢獄之中黴味太過於嚴重的緣故,如今她總是覺得昏昏沉沉的,實在是非常難受。這大理寺不比牢城營,其中的待遇更是千差萬別,自己的腳下除了發黴的稻草,簡直就麼有一塊兒乾淨的地方。
她就着牆邊靠了一夜,如今許是受了些寒涼,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青衫見她這樣子,實在是不忍心告訴容詞自己帶回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是今早讓人拒之於門外的壞消息。可是容詞本就憔悴,她怎麼還忍心讓對方神傷?
故而只是搖了搖頭,道:“小姐,沒有什麼的,青衫只是恨自己不能夠來這牢房之中陪小姐一起受苦,看着小姐這憔悴的樣子,奴婢實在是心疼……”
說着,依然哽咽了。
“傻丫頭,”容詞伸出手來摸了摸對方的頭,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去,輕笑着道:“你放心吧,我總能化險爲夷的。”
少女的聲音,彷彿是有魔力一般,讓人的心忍不住慢慢的安定了下來。青衫見她這淡然自信的模樣,原本火急火燎的心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可惜牢獄裡面不讓帶吃食進來,小姐昨日都沒吃多少,現在肯定餓了。”
容詞搖了搖頭。
她現如今心中記掛着事情,反而沒有什麼胃口,只是額頭依然昏沉,整個人思緒都有一些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