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哪來的?”
我和東子看他那反應立馬就知道不對,他好像真的認識!
我把茶碗一擱,“你認識?”
他大叫道:“我認識!我當然認識!我這兒就有一塊兒!”
說罷,他轉身就出了房門,留下呆若木雞的我和東子。
他去了很久,就在我倆都猜測他是不是拿着銅片跑了的時候,他小跑着回來了。
王修謹走到我倆近前兒,兩手一攤,露出手心裡的兩塊兒銅片,“你看!”
我和東子都是下意識的一伸頭,果不其然,他手心裡的兩個銅片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要不是我那塊兒銅鏽更加深些,否則根本看不出來區別!
我從他手裡把兩個物件兒接過來,仔細的對比了一翻,這一比之下,我還是發現了些許不同,王修謹拿出來的,和我的,銅片上的紋路不同,也就是刻的小字有所不同。
“能告訴我你這東西哪來的?”
我看他神態十分激動,又是行內人,也就沒再隱瞞:“坑裡掏出來的。”
他點點頭,“漢墓?”
東子一瞪眼:“你咋知道?”
王修謹:“我這塊兒也是!”
我一時間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了,連忙把銅片兒翻過來給他看背後的那符號,說:“不是,這後面不是你家那時候刻的滿牆都是的那玩意兒?你還說能驅鬼辟邪來着?”
“這是我家那符沒錯,但是卻不是我家獨有的,這是道家的懾魂符,通用的玩意兒!但是這銅片兒,確確實實是我爹從墓裡掏的!”
聽到這兒,我的心猛地一凸,“你爹?”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絲毫撒謊的嫌疑,回道:“對,我爹。”
要是真和我想的那樣,那這東西,就海大了!
“你別跟我說,你爹那回從漢墓裡帶出來的就是這個東西?”
王修謹肯定的點點頭。
我的腦子“轟”的一下,好懸沒當機。
王修謹嘴裡的爹,就是王家當家,老道士,王海川。
王海川沒出事兒之前還是濟南王家的當家,論名聲地位不比我家差多少,他的本事自然不小,說是搬山道人一脈的分支,一手道法神鬼辟易,就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下了最後一次墓,沒被糉子留下,倒是被人給趕跑了。
那墓在行裡流得廣,都說是漢墓,王老道從裡面帶出來一個東西,鬼市的王支鍋差人來收,沒肯賣,估計那東西也是相當值錢的物件兒,一來二去談不攏,到最後都成了搶,王老道一急,操着桃木劍在大街上就把人攮死了,而後就逃出了省。
很多人都說王老道拼了命也要守的那東西是一仙丹的方子,所以王支鍋出多少錢都不肯賣,就是貼身帶着四海爲家也在所不惜,也有人說王老道是故意的,就是爲了長生不老,故意弄死個人好放下這大家大業,自己一個人成仙兒。
總之,各種說法都有,就是沒有人說,這仙方被王老道留給了他兒子,王修謹。
可偏偏事實就是,這東西,真在王修謹手上。
“這真是仙方?”
王修謹搖搖頭,“我不認識。”
我和東子還沒來得及失望,他連忙就跟了一句:“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他可能認識。”
“誰?”
“張和尚。”
我眼睛一瞪,“你說誰?”
“張和尚,就是那個邋里邋遢的酒肉和尚。”
我腦子不經浮現大和尚那鼻青臉腫的模樣,轉頭又問“你怎麼知道他認識?”
“王支鍋向我爹收的時候,我爹拿不定主意把這東西給那和尚看過,打那兒回來,就和鬼市的人翻臉了,死都不肯賣,我想,應該是那和尚看出點兒什麼了,我爹纔不肯賣。”
我點了點頭,“你手上有什麼活沒?”
王修謹一笑,“家裡就我一個人了,有活兒我也接不下,怎麼會有活兒。”
“那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找一趟大和尚?”
他一拍手,“行。”
三個人這就準備動身。
但是,還沒走出院子門兒,東子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咋了東子?”
他從呲着牙回我:“肚子疼。”
我就納悶兒了,“好端端的怎麼會肚子疼?”
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仔細的想了想我們有沒有入口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從早上到家到現在,除了在家吃了頓飯,其他好像也沒吃啥,我看東子疼的厲害,也不像是普通的拉肚子,那就奇怪了。
我望了望王修謹,後者倒是一臉平靜,他越是平靜就越是不對頭,“修謹,你在茶裡放東西了?”
他先是一愣,似乎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我猜到,微微一笑:“一點點符灰,放心,你的那杯沒有。”
我一聽這話立馬就明白了,原先我還以爲他見寶起了歹心,現在看來,是想要專門整整東子。
不得不說這小子藏得挺深,從開門兒到現在,我和東子都沒發現什麼不對,還以爲他長大了把小時候那些個屁事兒都忘了,敢情都憋着泡大的。
之前我說什麼來着,到了人家的地盤上,果真得任人擺佈啊。
東子這會兒在地上疼的都直不起腰了,嘴裡不住哼唧着髒話,倒是王修謹也不在意,任他罵,自顧自的靠在門框上看着他。
我看他也消了點兒氣了,趕忙打個圓場:“修謹,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差不多就行了。”
王修謹一擺之前的那股子客套臉面,“長森,這山,是我家的山,你和東子在山上的那些話我可是都聽見了,我念着小時候你對我還不錯,也就沒給你放。”
他這麼一說我就很尷尬了,先不管他到底怎麼聽見的,是不是有些順風耳之類的道家神通,反正這話給他搬到檯面兒上一下子就給我噎住了,確實有點兒難爲情,“那你說,咋辦!都聽你的。”
我這是給了他個臺階了,他倒也識相,立馬就下來了。
“川金樓,緊我點。”
“行。”
我痛快答應下來,正好還欠東子一頓,一塊兒還了得了。
他回到裡屋倒了杯水,讓東子喝了,也是神,東子立馬就好了。
東子直起身來活動了下,這人怕是也看清了形式,學聰明瞭,沒有大打出手,兩個桃花眼瞪了人家一眼也就沒了下文,王修謹也就是笑笑壓根兒沒鳥他。
我看了看兩個人相安無事鬆了口氣,道:“川金樓咱晚上去,先把手頭上的事兒辦完。”
王修謹:“成。”
王修謹把門兒一合,也不鎖,就跟我們下了山,東子唸叨着來個賊把你那點兒家底搬光纔好,不料這話被王修謹聽到了,立馬就回了一句,“甭想了,看見這漫山遍野的黃符了嗎?那都是我養的小鬼兒!別說來個賊,就是來個拆遷隊,那都動不了我這小廟!”
東子一聽這話就不得了了,“當年你爹都養不了你能養?”
“沒聽說過青出於藍勝於藍嗎?”
“你就吹吧,小時候那慫樣,長大了也就能使使那些個陰招兒。”
完了他還不解氣,又補了一句,“淨給王叔丟臉。”
這可算是戳心窩子的話了,當下王修謹就單手往身後的布包裡一探,兩指夾出來個黃符,作勢就要往東子臉上摁,“陰招兒是吧,來來,你試試我這明的管不管用!”
東子的脾氣也上來了,把臉往前一湊,“試試就試試,你東哥在這兒呢,往這兒摁,你摁不死我你是我孫子!”
我一看這勢頭大大的不對了,連忙一側身攔在了兩人中間,“行了行了,心裡有氣該說說,別動手。”
我是摸不清王修謹手裡那符到底是有用沒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要是真得了王老道的真傳,這一下就是摁死三個東子估計也有了。
王修謹一邊扒拉着我,一邊舉着手裡的符繞過我就要往東子額頭上摁,那東子也是作,自己還很配合的往上貼。
“長森你別擋,今天就是幾頓川金樓也不好使。”
我在中間被擠來擠去的像是個不倒翁,一邊兩邊擋着一邊兒還不停的說着好話,但是都不好使,到最後我特孃的實在是氣急了,提起褲腿就是一人一腳,“你特孃的要是不想跟我們下山就回你的廟裡!”
“你要是再沒事兒挑事兒就給我滾回北京!”
不得不說,來軟的就是沒有用,這倆貨都是吃硬不吃軟的賤人,給包子不好使,就得喂刀片兒,我這一嗓子立馬奏了效,兩個人的動作當時就是一停,也不嚷嚷了,東子把頭往後縮了縮,王修謹把符收了回來,兩個人乖得像是之前的一幕從未發生過一樣。
我冷哼了一聲就往山下走,兩個人跟在後面也不鬧騰了,三個人一聲不吭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