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槍名兒,我就感覺不對,三八大蓋兒,那是中 日戰爭時候才用的制式裝備,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古董了,現在都沒處尋,王修謹怎麼會被它擊傷?
“六五子彈咱可沒少挨,如果沒打穿,那肯定就是碎在肉裡了,我倒騰這半天,沒找到碎片。”老頭兒端着發黃的玻璃杯,卻遲遲沒有下嘴。
“有主意麼?”
老頭:“說實話我也是頭一回遇見這狀況,這麼的,人,你留在這兒,我先看他幾個晚上。”
柳叔道了聲麻煩了,而後推着我們出門。
王修謹這邊兒暫時安定了,我們就一刻不停的往回趕,等我們趕回縣醫院,大部分的病號兒都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爲數不多的幾個留在輸液室掛水。
陳亦可自然是需要重點照顧的,我讓柳叔把我留在她的病房,而後催促他去忙。
自打認識陳亦可,她給我的形象一直是無比光鮮的,衣着得體,舉止乖張,與現在的面色蠟黃,髮絲凌亂成鮮明對比。
醫生說她身上的外傷大都是表皮組織首創,算不上嚴重,只是人太過勞累,這才昏迷不醒。
陳亦可在正式入駐我家的時候,和江染動過手,別看只有幾招,想想江染是什麼出身,幾招下來還能平分秋色,足以證明她不是一個繡花枕頭。可就是這樣,都被折騰成這副模樣,我是真心好奇,這大山裡的鬼衙門,到底恐怖到了何種地步。
守夜守到凌晨兩點,江染送了點兒粥過來,我詢問了一下那孩子的情況,江染滿臉心疼。
“才醒,嚇壞了,不肯說話。不過你也別太擔心,藥物輔助加靜養,慢慢會好的。”說着,她要給我喂粥。
我搖頭:“實在沒胃口。”
江染抱着保溫桶一跺腳,微微嗔怒:“你自己的身體都沒養好,就曉得照顧別人!”
我:“畢竟是爲了咱們家的事兒才落成這樣的,我不照顧誰照顧。”
江染:“行行行,你照顧你照顧,不管你了。”
“你生氣了?”
“沒有。”
江染把保溫桶往桌子上一擱,轉身就走。
待到她出了門,腳步聲漸遠,身旁冷不丁傳來一句,“白癡。”
我猛地一甩頭,發現躺在牀上的陳亦可已經醒了,正用一種相當複雜的眼神看我。
“說我?”
“不然呢?”
我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水。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偏偏就看上你這麼個白眼兒狼?”
“我哪兒就白眼兒狼了?”
陳亦可接過茶杯,“確實算不上,你可能就是單純的傻。”
我被罵的一頭霧水,又是哪裡沒辦好?
“吃醋了,看不出來?”
“吃誰的醋?”
陳亦可翻了個白眼,不理我了。
房間裡靜默了好一會兒,我受不住這麼尷尬的氣氛,打破平靜,“你,有沒有感覺還有哪裡不舒服?”
陳亦可倒是直接:“有,屁股疼。”
我撓撓頭,“真疼?”
“真疼。”她回答得十分平靜,完全沒有該有的煎熬表情,所以讓我有點兒吃不準。
“那要不我叫醫生來。”
“不用,你幫我看看。”
我是不是聽錯了?她叫我幫她看?那麼隱私的部位,講實話,我還是比較有覺悟的,頓時有點兒羞澀,“......不好吧。”
陳亦可盯着我的眼睛,那雙眸子裡,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我在山裡的時候,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了一下,就是在那個位置,現在,越來越疼。”
我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越想越嚴重,甚至把一些剛剛生出來的不正經思想給硬生生排擠了出去。
幾個呼吸後,我擺正了心態,對她說:“你轉過來。”
陳亦可翻過身,動作十分僵硬,似乎在刻意的避免拉伸到臀部周圍的肌肉。
她現在穿的是病號服,褲子很寬鬆,雖然我已經儘可能的保正心態,但眼睜睜的看着她自己褲子一點點下拉,還是有點兒驚心動魄的感覺。
陳亦可平日裡就愛保養,皮膚自然不用多說,隔着褲子,我可以大差不差的看清她臀部的曲線,起伏雖然沒有葉連娜那麼誇張,可也頗爲惹火。雪白的肌膚一點一點的暴露在空氣裡,雖然連半個臀瓣兒都沒展露出來,我已經連連吸氣,心裡大呼受不了。
陳亦可的動作很慢,在拉褲子的時候,時不時的會輕輕顫抖,像是不小心觸碰到了痛點。費了不小的功夫,也才顯現出半道上攀的曲線,至此,動作便停止了。
她坦露出來的不算多,只有左側上半部分的臀瓣,就在這麼一塊兒範圍極小的皮膚上,印着一個發紫的手掌印。
她沉聲問我:“怎麼樣?”
“有個手印兒。”我老實回答。
她輕輕提上褲子,輾轉過來,看着我,眼神詫異:“至於麼?”
說實話,去沙灘上看比基尼美女,她們露的要比陳亦可多得多,我也沒有現在這般感受,可能,是因爲,熟?
“你這是被誰摸的?”
陳亦可:“你覺得呢?”
“應該不是咱們自己人,我猜......是衙門裡那些邪祟。”
“也就那些東西不懂得憐香惜玉。”陳亦可嘆了口氣,“怎麼辦吧。”
我說沒有經驗,得打個電話問問。
大半夜的,又把老爺子給鬧醒了,連帶王海川也在一塊兒出主意,讓我找個布袋,裝點兒糯米,系在傷口上方,拔到天亮,再看情況。
聽上去是簡單,可這個點兒我特孃的上哪兒去找糯米? 看看陳亦可,她已經有點兒受不住了,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到現在時不時的眉頭抽動,顯然是疼痛加劇了。
沒辦法,散開大廳裡的夥計,找吧。
“王家那小子,怎麼樣?”她儘可能的把話說完整,但是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我:“暫時沒什麼危險。”想想我又經不住內心好奇,補問:“說是槍傷?”
陳亦可額頭上沁出來一層細汗,“嗯。”
我看她疼的拳頭都握緊了,也沒忍心接着問,着急的搓了搓手,猶豫着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什麼立竿見影的法子。
這個時候,江染去而復返,本來是打算提了保溫桶就走的,但是卻看到了牀上神情異常的陳亦可,腳步一停,“怎麼了?”
陳亦可強撐着對她笑笑,“姐姐我可,可沒想搶你男人啊。”
江染先是一愣,而後轉頭對我着急道:“說啊?!”
“中招兒了。”
糯米一時半會兒的還沒尋到,陳亦可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江染當即沒有猶豫,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銀針,決定先通過行鍼來替陳亦可鎮痛。
效果是有的,起碼人看起來沒那麼難受了,江染抱着她,給她喂水,在這一刻,兩位姑娘纔像極了同處一家的姐妹。
“來了,來了,糯米來了。”
我囑咐的就是找糯米,沒說要多少,所以下面的夥計也每個分寸,直接扛了一整袋兒過來,聽說還不是從店裡買的,這個點兒,哪還有什麼店開門兒?是就近找了戶人家,砸門喊人,搞得像是強盜打家劫舍一般,好在他們懂規矩,塞了五百塊錢給人家。
這裡沒有布袋,江染就用兩層紗布建議的做了一個,裝上小半碗糯米,在我規避的情況下,替陳亦可繫上了。
糯米起沒起效我不知道,反正這半夜江染是一直呆在這間房裡的,抱着陳亦可就沒撒過手,銀針下了幾次,到快五點的時候,陳亦可纔算是睡着。我看着那張無比熟悉的臉,突然感覺,她,在這個時候,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樣會無助一樣會讓人心疼。
中午,我被周遭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陳亦可已經醒了,江染應該是一直沒睡,熬得眼睛發紅。
江染:“感覺怎麼樣?”
“癢。”
我:“拆下來看看。”
我面朝牆壁,聽着後面細碎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的一幕,心裡不受控制的泛起一絲愧疚,對江染的愧疚。
“小四哥。”
我轉過身,看着江染手裡提着的紗布,裡面裝着的糯米全都變成了紫黑色。
打電話詢問家裡,王海川說,只要變色,那就好說,接着敷,直到拔乾淨爲止。
這時候,我倒是慶幸那些夥計搬了一整袋過來了。
最猛烈的毒,已經被拔出來了,陳亦可表示疼確實不疼了,只是癢,不過可以承受。
“修謹的事兒我還沒跟家裡說,不然還不知道王海川怎麼跟老爺子鬧騰呢。”
陳亦可秀眉一挑,“放心,我去跟他說。”
目前,這邊的情況是已經穩定下來了,但是,我的心裡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輕鬆。
“唉,東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陳亦可捧着熱氣騰騰茶杯,對着臉,似乎在爲肌膚補水一般,感覺,好像一點兒都不緊張,“我知道他在哪兒。”
我大驚,“在哪兒?”
“衙門裡。”她頓了頓,“這小胖子,不簡單。”
“咱們不賣關子了成不?家裡都急着呢!”
“我跟那些夥計都沒進衙門,王家小子自己進去的,他說,裡面都是小胖子的記號。”
“那,你們沒找到他?”
陳亦可搖頭,“衙門有地牢,地牢口有東西守着,我們一百多個人,打不進去。”
聽這意思,東子,進去了?百十個人都沒能進去,他一個人,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