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頭來望他,卻發現他眼裡壓根兒沒有想象中的熊熊怒火,反倒一眼眶的驚懼,我當即就身體一寒,就是用蛋想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其他的幺蛾子。
東子的手腕一番,指了指自己,我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好像沒什麼異常啊?!
東子知道我誤會了,手腕前後擺動的幅度大了些,甚至都發出了“磕噠磕噠”的骨頭碰撞聲。
我這就按照他的意思,越過他往前看,這一看之下,渾身的汗毛就立起來。
這光頭和六大爺是走在隊伍最前面的,緊跟着的就是東子和我,雖說東子的動作是慢了些,可也沒人超車,那現在站在六大爺的身後的那個身影是誰?
在我身後的王修謹應該是注意到了我的異常,往旁邊抻了抻頭,我估計他也是看見了,直接就把我往牆上一乎,擠着東子的一身肥肉挪到了最前頭,揚起桃木劍,對着那身影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
我這會兒才能藉助王修謹的燈光看清那是個什麼玩意兒,那是一個身着鐵甲的糉子!
那桃木劍攜着勁風砸在那道身影的頭頂,在狹小的空間中發出“綁”的一聲悶響,六大爺條件反射般的回過頭,這纔算是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傢伙。
王修謹雖是一擊得手,但是明顯效果不盡人意,那糉子沒有立即躺屍不說,反倒是轉過身來面向我們了!
東子當即膽氣一震,捋了一張黃符就往那糉子腦門兒上貼,也好在他動作快,這糉子才轉過身來就被摁了個結實,我看到這一幕心裡頓時鬆了口氣,但是,事情卻沒我想得那麼簡單,王修謹在前邊兒扯着嗓子大喊,“頂不了多久,這是純種!”
我一聽這話,才放到肚子裡的心就又提了起來,他說的這純種,應該就是說眼前這個,不是屍傀,而是地地道道的糉子的意思,給我們這符不對口。
我和東子哪還敢停,也不管碰不碰得到那些個屍傀了,邁開步子就往前衝,後面的人也是看不清楚情況,見我們亂起來了,也就跟着往前跑,那些屍傀就跟保齡球似的,“乒乓乒乓”的被撞倒一大堆。
我一邊前衝一邊往前開視野,發現光頭身前的牆上應該是有石漿之類的密封的,已經被光頭貼邊兒撬掉不少,滿地都是碎渣子。
這時候光頭也是知道了後面的狀況,當即就沒了耐心,把手裡的工兵鏟往地上“哐啷”一撂,後退了兩步,標起膀子就往牆上撞,也不知道那牆本來就沒用心砌還是怎麼的,在光頭這一撞之下,那些石磚立馬就往後錯開不少。
六大爺把幾乎嵌在牆裡的光頭拉出來,朝那內凹的牆壁又補了一腳,在一陣“嘩啦啦”的落磚聲中,整個牆壁直接報廢。
前面的人也顧不得看牆後到底有什麼了,直接就彎腰鑽了進去,我這會兒也跟上來了,東子的體型大,過牆的時候又碰掉不少磚,所以打我開始就不用側身彎腰了,直接竄進去就成。
我這後腳才落來,身後那個被定住的糉子就恢復了,我沒敢回頭看,但是那聲憤怒的咆哮我是聽得真切,和在耳朵根兒上炸出來的沒兩樣。
光頭一拍大腿說,壞了,這就要往回衝,六大爺一把把他給拉住,“他們能對付。”
我知道六大爺的說的他們是誰,就是跟在我身後,到現在都沒進來的錢老頭,書生他們。
外面亂做一團,我靠牆打着手電往外看了看,發現那羣人正在掉頭往回跑。
我模模糊糊能看到好像有個人摔了一跤,當即心裡一緊,眯了眯眼想要看清那是誰,卻被王修謹一把拉了個踉蹌,身子瞬間往他懷裡倒了過去。
我這還沒來得及回頭問他幹啥,就瞅見一隻長滿黑毛的手伸了進來。
王修謹把我往地上一撂,摸出來張黃符就摁了上去,本來還左右橫擺着的手一碰到那黃符立馬老實了,就像是被點中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
我躺在地上,身子底下還都是些碎磚塊兒,也忘了喊疼,腦子都成整個兒的了,轉起來“咔噠咔噠”響,“什麼玩意兒?”
王修謹居高臨下的看了我一眼,面色難看道:“都醒了。”
東子把我從地上拖起來,“咋辦?”
王修謹沒說話,顯然是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我看看六大爺,他只是嘆了口氣,面色難看的不是一點點。
光頭在一旁還不住搞事兒,“不能就這麼看着啊!”
六大爺也不拉他了,“誰也跑不了。”
這外面的東西要是都醒了,起碼也得有百十來只,這會兒就是錢老頭他們在外面,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我們這才能得以喘息,等他們都被折騰完了,就輪到我們了。
我這下意識的就想找找別的出路,可這一回頭,別的是沒發現,就瞅見一個巨大的石制雙人棺。
這牆後面的空間也不大,上下左右都是石磚砌的,撐死了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客廳大小,可裝飾卻是相當另類,到處都是紅色的布花,珠簾,整的跟個婚房似的,這棺材,就擺在房間的正中間。
不過奇怪的是,這棺材的蓋子是平鋪在地上的,也就是說,這棺材並沒有合上,我大着膽子踮了踮腳尖兒,用手電一照,發現裡面居然是空的!
看這模樣,應該也就是個偏室,並不是我想象中的主墓室,不光棺材是空的,就是物件兒也沒幾樣。
我和東子在屋裡繞了幾圈兒,啥機關通道也沒發現,當即往地上一坐,這算什麼?陷阱?
整這麼大的陣仗,又是架橋又是擺屍傀的,就爲了做個陷阱?
不過王修謹明顯沒有這麼想,打着手電四下裡橫掃了一圈兒,朝我問道:“從這兒弄出去的?”
我這時候心如死灰,壓根兒沒有啥思考的能力,張嘴回問:“啥?”
王修謹:“那對糉子。”
我:“什麼糉子?”
王修謹似乎是有些不耐煩,“廣陵散!”
我聽到這三個字當即一激靈,回頭再看看這墓室,又想想那穿着紅嫁衣的女糉子,媽的,真是!
單論情景來說,那對糉子,在這墓裡最好的歸屬,就應該是眼前的墓室了。
我是弄不懂這趙飛燕在搞些什麼名堂,居然在自己的墓裡給別人弄了個婚房,簡直是極品。
不過我也沒繼續往深了想,當務之急,是怎麼在這上百的屍傀手下活命。
六大爺就站在我們進來的牆邊兒上,手裡握着我們所有人的黃符,那洞裡伸進來的黑毛爪子有一個算一個,足足有八個,全都被貼上了黃符,動彈不得。
這牆上的洞雖然不小,但是這些被定住的屍傀也算是起到了抵擋作用,哪怕後面堵着的再多,一時間也擠不進來。牆上的石磚被推得“乒乓乒乓”的往下掉。我仔細得觀察了一下,在那牆一人高的地方,有一道拱形的灰色弧線,料想這裡原來應該是一座拱門,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被磚塞上了。不過,按照眼下這拓寬的速度,用不了三分鐘,就得恢復原樣,那我們在場的幾個人,就會變成甕中之鱉,我不知道屍傀吃不吃人,但是下場總不會是人和屍傀快樂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是了。
東子滿臉焦躁的在我跟兒前走來走去,我這看得也是心煩,從地上爬起來,“不然我們一起往外衝,沒準兒還有一線生機。”
光頭是早就等不及了,連連應道:“成成成,大侄子你跟着我,大爺給你開路。”
六大爺和王修謹這兩位“睿智”人物也是合計了一下,呆在這兒好像的確也不是那麼回事兒,也沒多說什麼,在我身前站定,我們這五個人就擺了個一字長蛇陣。光頭見我們都準備好了,擡起腿來,對着那些定在牆邊兒的屍傀就是一腳。
我知道他是想把那些髒東西給踹開,但應該是後面有大量的屍傀前推的原因,那些屍傀被夾在牆與同類之間,身上承了一股子巨力,所以他這一腳明顯是沒得逞,倒是把自己震了個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