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剛吃完早飯沒多久,羽熙就被從樓上房間裡叫了下來,尹徹已經準備好站在了玄關上。
“怎麼了嗎?這麼急!”就小陳那一分鐘不到催一次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爲地震了呢!
“跟醫生約好了時間,現在帶你去做檢查。”一邊說着,尹徹一邊打理着自己的領帶。
羽熙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停在了一定的距離上。
看到羽熙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你幹嗎突然停下來?”
“5米!我說過的,距離你,5米以外。”
看這架勢,這女人算是較上真了。尹徹又好氣又好笑,真是敗給這個女人了。
“我數到5,你給我乖乖站到我面前!”
“纔不要,我又不傻!你幹嗎不過來?”
這裡羽熙還在沾沾自喜着,尹徹已經開始數數,“1,2,3,4”數到4,尹徹已經失去了耐心,說實話,這個5米遊戲一點也不好玩。他尹徹有的是錢,既然這個女人這麼想要自己主動靠近,那乾脆…
“喂喂喂!你想幹嗎?”看到尹徹風風火火地朝着自己走了過來,羽熙自衛地朝後小步退着,卻還是被尹徹追上,打橫抱了起來。
“啊!”腳底瞬間離開了地面,羽熙被嚇了一跳。
“放心,我不會賴賬,回頭就讓人把一萬塊匯進你的戶頭。現在你給我乖乖地上車!”
小陳等一衆人等此時都排列整齊地站在門口候命,這一‘搶新娘’的戲碼還真是讓他們飽了眼福。
看到門口黑壓壓的一堆人,羽熙頓時害羞了起來,就算被打橫抱着,羽熙還是開始不安分起來,不斷地掙扎着,“尹徹,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尹徹沒有理會,面帶微笑繼續朝門外走去。
羽熙算是無奈了,“你放我下來,那一萬塊我不要了,行不?”
尹徹終於回話了,不過…“你再這麼動個不停,我就直接鬆手!”說着還不忘故意鬆了鬆抱着她的右手。
“喂!你開什麼玩笑?”感覺到自己差點被摔到地上,羽熙本能地把手環在了他的脖子上。
羽熙這下明白了,跟一個惡魔談條件,腦子一定是燒壞了,還不如省省力氣,還能活的久一點。接下來,羽熙只能任憑尹徹一路把她抱到了轎車邊上,溫柔地把她放到了後座上。
尹徹隨後也坐到了她的身邊,跟司機示意了一下,一長條的車隊行駛在了積雪覆蓋的松樹林裡。
“看你早晨一副很累的樣子,到醫院還有段時間,休息會兒吧!”
“不用!拜某人所賜,我現在很清醒!”開玩笑,在這麼狹小的地方,萬一睡着了,說不定就被吃幹抹盡了呢!
“哦!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早晨發生了什麼?”尹徹又朝着羽熙湊了過去,“要不,你示範一下?”
“呀!尹徹,你個大色狼!”羽熙防衛性地朝後躲着,無奈身後就是車門,這下子可真是無路可逃啊!
看到羽熙一副好像自己要把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尹徹就覺得好笑,一把拉過後倚着的羽熙,霸道地把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好好睡一覺吧!”
他的肩膀好寬闊,這麼安靜地靠在上面,羽熙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覺得那麼地踏實,好像不管他說什麼都可以毫無防備的相信。
汽車平穩地朝着目的地行進着,從知道羽熙失憶以來,尹徹就基本上沒有好好睡上一覺,後車廂裡,兩人就這麼依偎着睡着了。
羽熙的睡眠一向很淺,汽車到達目的地停下來的時候,羽熙也已經睡醒了。後視鏡裡,尹徹睡的正香。司機剛想叫醒尹徹,就被羽熙組織了下來,“噓!讓他再睡會兒吧!麻煩你下車告訴下小陳他們,不用過來請示了!”
司機識相地打開車門走到了後面的車隊邊。車裡的羽熙還是大致保持了剛剛的姿勢,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這個熟睡的男人。輕輕地側轉了45度,靜靜地看着尹徹。他的眉毛好濃,睫毛好密好長,嘴脣薄薄的,羽熙的心裡一種靜謐的甜蜜緩緩地升騰着,“你睡着的樣子還真像個孩子,一點防備也沒有。”
“因爲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羽熙被尹徹突如其來的回答嚇了一跳,“原來你早就醒了?那幹嗎還在這兒裝睡?”責備的聲音裡,含着一絲撒嬌。
“司機開車門的時候我就醒了,本來不想騙你的,不過看你這麼自覺地躺在我懷裡…”
“你又開始不正經了!”輕輕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羽熙準備開門出去,“下車了啦!小陳他們都在後面等着!”
是因爲一早就知道他們曾經是戀人的緣故嗎?爲什麼自己在他面前可以這麼放鬆,這麼地自在?他們認識,明明纔不過2天而已。這樣類似的疑惑一直纏繞在羽熙心中,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進到醫院的羽熙按照醫生的吩咐做了一些列的檢查,CT掃描的圖片現在正拿在醫生的手上。
“醫生,檢查的結果怎麼樣?”尹徹焦急地詢問着。
“從CT上來看,病人的腦部非常正常,綜合其他檢查來看,病人的海馬體是完全健康的。”
“如果一切都正常,那爲什麼她會失去記憶?”
“這個…從心理學上來看,也許是病人在受到某種刺激的情況下,自己選擇了遺忘掉某一段的記憶。”
“刺激?”聽到醫生的分析,羽熙決定替自己辯護一下,“醫生,我不記得自己在失憶之前有受過什麼刺激啊!”說着,轉向了尹徹身邊的小陳,“小陳,你幾乎是24小時在我身邊的,你有記得我受過什麼可以讓我選擇性失憶的刺激嗎?”
“沒有!”雖然在國內的時候,羽熙真的是處於身心俱疲的狀態,可即使是當時那種狀況,她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何況到巴黎之後,她甚至接受了尹徹的求婚。“我那天早上見到少奶奶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之後我下樓準備早餐,不過十幾分鐘的事兒,少奶奶下樓的時候,她就已經不記得這一個多月發生的事兒了!”
“你還記得那天早晨你們見過面嗎?”聽完小陳的陳述,醫生開始詢問了起來。
“不記得!”
“那麼那天醒過來的時候,你有覺得頭疼,頭昏,或哪裡不舒服什麼的嗎?”
“就一瞬間有點頭疼,其他的,都很正常。”
“不應該啊!海馬體沒有收到損害,也沒有收到什麼強烈的刺激。按照你剛說的,總覺得那一個多月的記憶原本就不是屬於你的。”
“你現在這說的是什麼話?這個女人馬上就要成爲我尹徹的太太,什麼叫做那段記憶不屬於她?難道是我認錯人了嗎?還是你要告訴我,那過去的一個多月只是黃粱一夢?”全世界最好的腦科醫生現在居然告訴自己這一切無法用常理解釋,尹徹真的是快被整瘋了。
看到尹徹拍案而起的樣子,羽熙着實被嚇到了,看來,他真的只有在自己面前纔是個正常人,難怪外媒都傳言他是一個惡魔,誰惹到他都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好啦!你幹嗎跟醫生動氣,我們先回家好不好?”看到醫生滿臉爲難的樣子,羽熙急忙站了起來,拉住了尹徹的胳膊,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動手了。
一旁的小陳看到現在這情景,也幫忙勸了起來,“少爺!少奶奶說的對,我看還是先回去再想辦法!”
尹徹雖然怒火中燒,不過既然當事人都來相勸了,自己哪裡還有不走的道理,不情不願地被羽熙拉着上了車。
一路上,尹徹幾乎都沒說話,表情也暗淡到了極致。
“誒!吃火藥啦?幹嗎都不說話?你難道不知道不說話也是會被憋死的嗎?”
沒有理會羽熙,尹徹還是一聲不吭地看着窗外。
“好啦!”羽熙無奈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是還有20幾天呢嗎?說不定到時候我就自己想起來啦!”
尹徹終於開口說話,“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
尹徹的失落全部落在了羽熙眼裡,“哎呀!你胡說什麼吶?如果真是做夢,那我肩膀上的槍傷是哪兒來的?我受傷的事,小陳都已經告訴我了。我想以前的那個我一定很愛你,愛到可以爲了你連命都不要。”
這樣的眼神,尹徹似乎又看到了失憶之前的那個洛羽熙。
“可是,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羽熙認真地看向了身邊的尹徹,“如果我們真的那麼相愛,那季旭呢?我跟季旭應該是男女朋友纔對,我是怎麼認識你的?我明明知道你和地檢署是兩個對立的存在,又怎麼會愛上你?”
他們之間的故事,很長,卻也很短。回去的路上,剩下的時間就都給了尹徹,從那個漆黑的小巷開始,一直到小木屋裡彼此釋懷的那個晚上。
“哇!原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覺得以後要是寫個自傳什麼的,絕對一炮而紅。”
說完,羽熙就看到尹徹一副拿她沒轍的樣子,“好了啦!幹嗎那個表情,我不過就是說着玩的嘛!”
汽車穩穩地停在了別墅門口,可是,等待着他們的並不是靜謐的湖水,別墅周圍,早已經圍滿了臺北地檢署的人。小陳早早地下車來到了尹徹他們坐的車子旁邊,隔着車門,“少爺!是季旭帶來的人。咱們的人正守着別墅,兩邊現在正僵持着。”
尹徹剛想說話,羽熙就搶了先機,“讓我去吧!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希望兩邊鬧僵,我會去跟季旭說清楚。”說着看向了尹徹,“在車上等我,可以嗎?我跟你保證一個月期滿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你身邊。”
尹徹給了羽熙一個應允的眼神,打開車門,羽熙一步步地朝着季旭走過去。
看到羽熙,那麼一瞬間,季旭竟然怔住了,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小羽,你終於回來了!尹徹呢?”
“季旭,帶着他們回臺北吧!”
“小羽,你怎麼回事?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呀!他威脅你對不對?”
“沒有!我是自願留下來的!雖然我不記得過去一個多月發生了什麼,可是,從他們告訴我的來看,尹徹並不像我們之前認爲的那樣…”
“就算失憶了,你也一樣要維護他是不是?”
“季旭,你冷靜點。我拜託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需要好好地整理下我的思緒。這兩天來我的腦子裡已經像一團漿糊一樣。”
“如果我說今天一定要把你帶回去呢?”
“不可能!只要我不承認尹徹綁架我,你們根本就動不了他。”
“你現在到底站在哪一邊?你認清楚,我纔是你的男朋友!”原本計劃好的一切,現在卻因爲羽熙的突然變卦而情況大逆轉,季旭火大了起來。
“我決定留在這裡並不代表我愛他,只是我必須找回被我弄丟了的那一個多月。”
“跟我回去,你一樣可以找回你的記憶。”
“但那一個多月我是呆在尹徹的身邊的,不是嗎?只有繼續呆在他身邊,我纔有可能記起發生的一切…”頓了頓,“也包括我們的感情。我現在要你一個答案,我們之間,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顯然,羽熙現在已經相信了尹徹他們說的話,那也的確是事實,現在說謊對於他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反而會讓羽熙對他更加反感,這麼想着,季旭猶豫了起來,半晌沒有回答。
“我想我已經找到答案了!爲什麼要騙我?你給我打電話,難道只是爲了利用我對付尹徹嗎?”他們是相愛的,至少,在她現有的記憶力,她和季旭是相愛的,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在他的眼裡,她看不到半點的擔心,有的只是滿滿的野心。
此時的羽熙就站在季旭的面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到1米,“對不起!不管怎麼樣,我這趟必須把他抓回去不可!”說着,超出羽熙的意料,一個反擒,羽熙被控制在了季旭手上,那把冰冷的手槍此時正對準着羽熙的太陽穴。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萬萬沒有想到季旭會用她來當人質的羽熙,眼淚悄悄地滴落,“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你真的可以把我們之間所有的感情都抹的一乾二淨嗎?”
這一切都落入了不遠處尹徹的眼中,當然,在局勢變成這樣之前,尹徹早已經佈置好了一切。遲遲沒有出手,只是想看看季旭和羽熙之間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現在這種情況,看來他不得不出手了。小陳恭敬地打開車門,尹徹帶着一幫手下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兩撥人馬,幾十部手槍,此時都上了堂,隨時準備交火。
看到停在了自己面前的尹徹,季旭暗地裡自豪地發話,“不想看到你心愛的女人死在你面前的話,就乖乖地跟我們回去。”
“雖然還不知道你是怎麼從我爸手裡逃出來的,不過,現在的你真的越來越墮落了,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堂堂檢察官竟然淪落到用女人來威脅我!據我所知,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你就這麼急着想拿我回去邀功嗎?可是,怎麼辦?好像你的boss剛剛已經改變主意了。”
這邊尹徹正說着,季旭手下的人已經拿着手機走到了季旭身邊,
“季檢,boss的電話!”說着,把手機放到了季旭耳邊。
“喂!頭!我是季旭!”
電話那頭,“這次行動取消,你帶着隊伍回來吧!”
“可是頭!這麼好的機會…”
“這件事牽扯太大,上面經過討論,剛剛重新下達了指示,你先回來,一切從長計議。”
即使他再心急,他也不能違背地檢署的命令,如果自己一時衝動被革職,那接下來想要對付尹徹就更是難上加難了,“知道了,頭!”
聽完電話的季旭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羽熙,“你真的準備跟地檢署爲敵嗎?只要你把尹徹交出來,上面自然會恢復你檢察官的身份,這麼好的機會,聰明如你,應該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吧?!”
羽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的季旭雖然也會衝動,可是他絕對不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可是…
“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季旭嗎?”眼淚,還是止不住,總有一種快要失去她心愛的人的預感。
“我還是我,變了的,是你的心!”說完,季旭帶着手下撤離了別墅。看着季旭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羽熙心痛地哭坐在了地上。他真的就這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他真的放下她一個人。曾經,她傻傻地以爲,就算全世界都離開她,唯有他,季旭,一定會陪在她身邊。曾經,他們之間的確是這麼存在着,可是,現在…爲什麼一個月的時間,一切都變了樣?
看到羽熙跪在雪地裡絕望哭泣的樣子,尹徹又心疼又嫉妒,那個叫季旭的傢伙,憑什麼讓他尹徹的女人爲了他那麼傷心了哭泣着。走過去,溫柔地把她的頭埋進了他的懷裡,“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在他的懷裡,她哭的像個孩子。她洛羽熙從來沒有想到過,最後陪在她身邊的,竟然是那個被她遺忘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