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只要你幸福

這一次,他的吻,那種感覺,好柔,好柔,就這樣被他吻着,全世界一下子靜了下來,靜到她可以那麼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越來越快,好像下一秒就要從胸口蹦出來。夢漪只是僵硬地倚在他的懷裡,這一刻,她彷佛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眼淚依舊像珍珠般墜落,卻已然不是辛酸,如果幸福可以計數,那麼,就算這一秒上帝就殘忍的收回她的生命她也甘願。‘原來這就是戀人和朋友的區別。’此時此刻,她好像已經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和辰之間,那種感覺永遠就是那麼暖暖的,就好像家人般,可是,每每呆在歐陽澈的身邊,即使只是那麼遠遠地看着他,她的心跳都會失去既定的頻率。

她的手漸漸地環上了他的脊背,生澀地迴應起了他的吻,一抹釋然的微笑劃過她的臉際,‘辰,原諒我!最後,請讓我自私一次好嗎?’她再清楚不過,這一次的昏倒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她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數計時,這樣的她,讓她拿什麼來拒絕埋藏在心底的這份愛。

他並沒有索取更多,感覺到她的迴應,歐陽澈慢慢地放開了她,只是,他的眼裡,寫滿了認真和期待。

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閃躲,一個前傾,夢漪毫無顧慮地撲進了他的懷裡,“澈,我愛你!”

那一刻,微笑在他的臉上綻放,原來,一句簡簡單單的我愛你竟然可以讓他這麼開心,原來他還可以這麼開懷地笑着,“漪兒!答應我,再也不要逃離我的身邊!”

沒有回答,只剩下破涕爲笑的抽泣聲。

“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嗎?”門外,雨諾的臉上,淚水刮花了她精緻的面容。

一旁的趙辰睿只是淺淺地一笑,“如果我的退出可以換回漪兒臉上的那抹笑容,那麼我寧願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邊,永遠只是一個好朋友。”那一天,當漪兒本能地拒絕了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她最後的選擇是什麼。他愛她,只因爲他愛她,這一次,他選擇退出。

雨諾沒有更多的回答,落寞地轉身,“踢踏踢踏”一步步,一步步,狹小的走廊裡,心傷瀰漫。

嘈雜的酒吧裡,一個穿着姓感的女人正在買醉。突然身邊的座位上多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嫵媚地轉身,酒杯舉在了眼前,“怎麼,不請我喝一杯嗎?”話剛說出口,雨諾就後悔地撇過了頭去,“是你?哼!怎麼,來看我的好戲嗎?”

歐陽海的眉毛不禁皺了起來,“你說話非得帶刺兒嗎?是辰打電話讓我過來的。雨諾,到現在你難道還要執着下去嗎?我…….”

話還沒說完,雨諾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豪爽地從皮夾裡掏出5張百元大鈔,重重地放在了吧檯上,“現在得不到澈,並不代表我已經放棄了,總有一天澈會回到我的身邊!”說完,拎起包包就走了出去。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歐陽海悶悶地要了一杯威士忌,‘雨諾,爲什麼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呢?’仰頭,杯裡的藍色液體被一飲而盡,這一次,他不會再做任何無謂的爭鬥,隱隱地一抹笑容劃過嘴角,‘總有一天你也會回到我的身邊,潘雨諾!’趙辰睿已經告訴了他事情的全部經過,現在的他比任何時候都確定,歐陽澈愛上了夢漪,而以他對他那個寶貝哥哥的理解,只要是他認定了的東西,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這一次,不管雨諾再怎麼機關算盡,她終究會鎩羽而歸回到他的身邊,他要做的只是靜觀其變,坐收漁翁之利。

病房裡,歐陽澈正在一邊幫忙夢漪收拾衣服,“漪兒!你確定要辦出院手續嗎?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聽話,多住幾天吧!你爸媽那邊我會去說清楚的。”

夢漪正在洗手間裡換衣服,隔着門,依然可以清楚地聽到門外歐陽澈的聲音,“不行!我不要讓爸媽擔心!”說完,夢漪拿着換下來的衣服就走了出來,“澈,你必須跟我保證,絕對不會跟我爸媽說起我昏倒的事兒,連沫涵也不行!”

“可是,漪兒!……”話剛剛到嘴邊,夢漪就已經賭注了他的嘴,輕輕地把自己窩進他的懷裡,就這麼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聲,她的心裡,此時此刻,從未有過的平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的很,只是,我不希望我最後的日子都要在這充滿着藥味的地方度過。只要你可以像現在這樣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真的!這樣就夠了!”

溫柔地撫摸着她海藻般的秀髮,歐陽澈的心裡,已然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愛她,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她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裡,即使不惜一切代價,“傻瓜!好了,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嗯!”擡頭,夢漪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微笑。

在醫院躺了幾天,再見到陽光真的是讓人神清氣爽,只不過,在上車的那一瞬間,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眼角,“澈!等我一下?”

擡起頭,眼角的餘光剛好瞟到了趙辰睿的側影,應允地笑了笑,“去吧!我在車裡等你!”說完,歐陽澈就鑽進了車裡。

此時的夢漪腳上就跟灌了鉛似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她心中的罪惡感就越加的強烈。

“辰!”除了輕輕地喚他一聲,低埋着頭的她實在找不到更多的話語來掩飾心裡的不安和自責。

出乎意料地,他的嘴角漾開了一抹舒展的弧度,輕輕地把她擁入懷裡,雖然有些突然,可是,她並沒有拒絕他,因爲在她的心裡再清楚不過,這個擁抱只是一個純粹的朋友之間的擁抱。可是,有一點她不知道,這麼抱着她,趙辰睿的心裡承受着多麼劇烈的痛楚,就如同從自己的心頭剜下一塊肉,他明白,這個擁抱,或許會是他最後一次這麼真實地觸碰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

“什麼都不用說,只要你幸福,一切都夠了!”心中的倒數計時,他放開了她,一樣的微笑,不一樣的情愫,“好了,去吧!澈還在等你!”

“謝謝你,辰!”轉身的瞬間,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跳出了眼眶,最後,她終究還是傷害了他,‘對不起!辰!真的對不起!’心裡的某個地方,有一個聲音這樣吶喊着,隱沒在了銀色的寶馬車裡。

擦乾了的眼淚遮蓋不住哭紅了的眼眸,帶着哭腔的聲音訴說着她內心的痛苦,“澈,我們走吧!”

沒有多說一句話,歐陽澈穩穩地把車子駛出了停車場。看着漸行漸遠的車影,趙辰睿的眼裡沒了焦點,這一秒,他失去了她,心痛,那麼的真實。

“漪兒!我想…”吞吞吐吐了半天,歐陽澈始終也沒說出憋在心裡很久了的那句話。

“什麼?”撇過頭,夢漪滿臉疑惑地注視着歐陽澈。

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會爲了這種事情而變得扭扭捏捏,舉棋不定,咬了咬嘴脣,歐陽澈終於說了出來,“我想,你搬來我家住吧!這樣媽就可以天天看見你,省的她每天漪兒長漪兒短的唸叨!”

‘還真是一個超級爛的藉口誒!’這麼想着,夢漪在心裡早已經樂開了花,“好啊!不過你得想辦法說服我爸媽。”

“當然,別忘了我可是歐陽澈誒!從來就沒有我歐陽澈辦不到的事兒!”說着,伾伾地笑了笑,雖然他嘴上這麼酷酷地說着,可是,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別提有多開心。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嘛!完全是一個超級自戀狂!’她的嘴角,幸福在蔓延,原來,只是這麼實實在在地呆在他的身邊,她的心就可以被幸福塞滿。

“爸媽,涵涵,我回來!”一下汽車,夢漪就拽着歐陽澈一路朝店裡飛奔,典型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舒婷和安景豪正在吃午飯,聽到夢漪的聲音同一時間放下了手裡的筷子,還沒等舒婷站起身子,夢漪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原本喜悅的心情裡,頓時添加了幾分好奇,只因他,那個俊美的男子,歐陽澈。

看出了舒婷和安景豪眼裡的疑問,歐陽澈先聲奪人,禮貌地一個鞠躬,冷毅的臉上一抹自然的弧度格外的顯眼,“伯父伯母好,我叫歐陽澈,是漪兒和辰睿的好朋友!”

這樣的自我介紹,‘好朋友’這三個字,好熟悉又好陌生,有那麼一秒,夢漪的心裡怪怪的。於情於理,歐陽澈都是說自己是她的朋友比較好,可是,爲什麼真的聽到只是朋友時,她的心裡還是會忍不住的失落,一個俏皮的笑容爬上眉梢,“媽!你怎麼回事啊?這麼愣着不說話,會很奇怪誒!辰有事兒,提前就回公司了,所以纔會拜託澈送我回來。好了,爸媽!我都快餓死了,快吃飯吧!”

這麼一解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既然是辰睿這個‘準女婿’的好朋友,哪有不放心的理兒?舒婷錯愕的臉上終於恢復了往常的熱情和藹,“丫頭真是的,自己一個人就吃起來了!”唸叨了夢漪兩句,舒婷客氣地走到歐陽澈身邊,“也沒什麼好菜,不嫌棄的話就坐下一起吃吧!我再去給你倆添副碗筷!”

剛剛說話的空擋,歐陽澈就已經瞟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說真的,長這麼大,他還從來就沒有吃過這麼家常的飯菜,沒辦法,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算了……

清了清嗓門,歐陽澈滿臉帶笑的答應着,“謝謝伯母!”說完,紳士地走到了桌邊,還沒等他完全坐下,舒婷就已經拿着碗筷走了出來,“快坐下,快坐下!”說着,碗筷已經放在了他們的面前。

拿起筷子的歐陽澈實在不知道從何下手,一雙筷子愣是在空中懸了半天,終於落在了一盆翠綠色的炒青菜上,放進嘴裡的那一刻,那種感覺,好奇怪,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樣的菜跟那些頂級的山珍美味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是,有一種感覺,是獨一無二的,就是那種淡淡的溫暖的感覺,好似海綿吸水般,一點一點地滲進心裡。

“伯母,您的手藝真不錯!”這一次,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絕無造作。

舒婷開懷地笑了出來,“小夥子,好吃就多吃點!”

一旁的夢漪看着這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兩個人,差點憋不住笑了出來,老實說,她還真是沒想過,堂堂的歐陽澈竟然也會和自己的家人坐在同一張飯桌上吃飯。

“漪兒!珍珠泉怎麼樣?好玩兒嗎?”寒暄完了,當然就得進入主題了,安景豪一邊夾着菜,一邊含笑詢問着眼前正吃得開心的夢漪。

他這麼一問,夢漪剛剛塞進嘴裡的菜差點沒噴出來,去了趟珍珠泉差點沒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好玩兒?我的神啊!

木木地笑了笑,夢漪三下兩下就把嘴裡的飯嚥了進去,“當然!爸媽!有時間你們也應該去那兒看看,那邊的湖水真的好藍的說,而且啊,你還可以劃竹筏什麼的。對了,千萬不要錯過泉畔的那些香雪蘭,哇塞!他們真的好漂亮!”

“有這麼好玩兒嗎?看你,激動成這樣!”看着女兒手舞足蹈地樣子,舒婷充溺地笑了笑。

“不信你問澈!”轉過頭,夢漪求救的目光落在了歐陽澈的身上,“澈,你說是不是?”

‘這丫頭,真是,連個謊都不會撒,就算要裝也可以再像一點吧?!’無奈地白了一眼夢漪,對於歐陽澈來說,這可是家常便飯,駕輕就熟,自然地把菜放在了碗裡,“嗯!漪兒說的一點都沒錯,珍珠泉那邊的環境還真的很好,很適合伯父伯母過去散散心!”

“景豪,看樣子,下次咱也得抽點時間出去玩玩兒囉!”撇過頭,舒婷看着安景豪打起了哈哈。

沒有回答,安景豪只是給了一個默契的微笑。

一個合格的商人就得學會掐準時機,快,準,狠,這一點,我們的歐陽澈可謂是警鐘長鳴,“伯母,辰睿和我過兩天有一個同學聚會,想說,把漪兒也接過去住兩天,省的到時候兩邊跑,等聚會完了,一定會把漪兒毫髮無損地送回你們身邊!”

你看看,你看看!咱歐陽澈這個理由編的,那叫一個滴水不漏。同學聚會,作爲女朋友出席,合情合理;爲了節省時間也爲了保證路上的安全,乾脆就住幾天;怕家長擔心,先打好包票,聚會完了定會毫髮無損地送回來。你說,換誰聽到這麼誠懇的請求會不答應?歐陽澈啊,歐陽澈,爾等還真是甘拜下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虎父無犬子了!看來,想要搬倒歐陽賢軾,前途一片光明啊!

看到爸媽一下子沒有回答,夢漪也跟在後面鼓起了風,“爸媽!我住在辰那兒,很安全的,你們不用擔心啦!”

楞了楞,舒婷和安景豪互換了一個眼神,笑容重新回到了舒婷的臉上,“好好好!不過,一定要記得按時吃藥,還有…….”

話說一半,夢漪就截斷了她,“好了,媽!你又來了!我還沒走呢!你的那些話啊,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放心,該吃的藥我一片都不會落的!對了,媽!涵涵呢?剛剛進屋到現在都沒看見她。”

這一次,安景豪接過了話,“哦!臨時有個公司急着要花,我就讓涵涵幫忙送過去了!看看時間,也應該到家了吧?!”

聰明的人要懂得適時而退,我們的歐陽澈……

禮貌地站起身,歐陽澈輕輕地推開了身後的椅子,“伯父伯母,家裡還有事兒,我就先走了,你們慢吃!”

安景豪還是一如往常的‘不再過問江湖事’,悶着頭吃他的飯,舒婷給了他一抹慈愛的微笑,“沒事兒!家裡有事就趕快回去吧!今天真是謝謝你把漪兒送回家!”

既然已經得到了舒婷的應允,現在正是全身而退的大好時機,歐陽澈剛要起步離開,夢漪也跟着站了起來,“爸媽!我去送送他!”說完,推着歐陽澈就走了出去。

“景豪,咱家的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啊?!”從小到大,舒婷還真是第一次看見夢漪主動提出要送客人出門的。

哂哂地笑了笑,安景豪拿起桌上泡好的茶放到了嘴邊,“哎!丫頭長大了,不好管咯哦!”

(花店大門口)

“我說什麼來着,只要我出馬沒有什麼搞不定的事兒!”歐陽澈拽拽地倚在車門上,一臉得意的笑容。

“好了啦!知道你厲害了!不過,你家裡有什麼事兒嗎?幹嗎這麼急着離開?爸媽還挺喜歡你的啊!”的確,否認歐陽澈的真實身份只是權宜之計,在她的心裡,多麼希望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他,歐陽澈,纔是她真正愛着的人。

“秘密!”

“切!不說就不說嘛!我還懶得知道呢!”說着,慪氣地轉過了身去,“慢走,我不送了!”腳步還沒邁開,一個重心不穩,她就已經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他的懷裡,“歐陽澈!你快放開我啦!要是被爸媽看到了,待會兒又解釋不清了!”

“是嗎?”一抹狡猾的笑容劃過他的臉頰,他的臉就那麼一點一點地在她的眼前放大着,天啊!他簡直就是在跟她玩心跳嘛!最終,理智還是輸給了愛情,輕輕地合上眼,感受着他溫熱的鼻息。突然,那股溫熱的氣息消失不見,睜開眼,他已然坐進了車裡。

“看來,你的身體要比你這個小滑頭誠實多了!”話音伴隨着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裡。

“歐陽澈,你這個大混蛋!”

“誒誒誒!剛剛還那麼陶醉,怎麼現在又成大混蛋了?嘖嘖嘖!歐陽澈還真是苦命啊!”這副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倏地轉過身,夢漪滿臉黑線地走進了屋,“涵涵!你有必要每次都這麼‘震撼’地出場嗎?人家也是有隱私的好不好?”

緊跟在身後的沫涵不依不饒,“好你個安夢漪,居然跟我談隱私,快,老實交待,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去了一趟珍珠泉,你身邊就換人了啊?小妮子情商見長啊!不錯不錯,真是孺子可教也,朽木亦可雕也!”

“好了啦!你就別來鬧我了,爸媽還不知道呢,我警告你啊!待會兒不準在爸媽面前揭我老底!”

“那我有什麼好處啊?”

“哎呀!涵涵!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拜託拜託啦!”

一路嬉笑着,一對好姐妹拉拉扯扯地走進了屋裡,她們不知道,那一刻,她們的心裡都藏着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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