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儀龍看了看她單薄的身子,幽幽道:“你的心腸倒是真好!明明是你的丫頭,想要謀害與你!你倒還裝模作樣的關心她!依我說,你這樣的人,死了倒是好的!”東方茱萸激動道:“好!難麼你賜我死罷!反正我活着也沒有意思!”獨孤儀龍道:“對我而言,你活着,比你死了更有利用價值!”東方茱萸道:“獨孤儀龍,我受過的苦,終有一天,我也要讓你親嘗一遍!”她因爲激動,不由又覺得一陣激動。
獨孤儀龍嘲笑道:“自己都不能自保,還談什麼去救別人!”他搖着頭又道:“這件事,朕已經交給了儉妃審理!你不用插手!”東方茱萸激動道:“我的宮女,我爲什麼不能審問?”獨孤儀龍道:“朕將這丫頭給關了起來,難道不是在保護你?難道這樣的人還能在風吟宮裡麼?”東方茱萸便朝獨孤儀龍悲哀地淺笑道:“不必審問,那主使她下毒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獨孤儀龍聽了這話,驚詫不已!他沉沉道:“你要對你的話負責!你倒說說,你爲什麼要吩咐她對你自己下毒?爲何不自己了結,反而痛快呢?”東方茱萸道:“那是因爲我自己缺乏死的勇氣,所以就請她代勞了!”“無稽之談!荒謬之極!”獨孤儀龍冷哼道。
東方茱萸這一路激動,已是力氣耗盡,只怕沒到那刑室,自己就要又昏倒了。獨孤儀龍見她體力不支,心知此次,依她的個性,是定要去見入畫的,他在心中深深嘆息了一聲,明明眼前的這個女人,辜負了自己,背叛了自己,可是自己卻依舊對她這般的上心!獨孤儀龍無法,只得上前,狠狠將她攔腰一抱,茱萸自是吃驚不已,她喃喃道:“你這是何意?”如今,她對於獨孤儀龍的這番親密舉動,自是內心說不出的反感,她沉沉道:“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獨孤儀龍嘲笑道:“我是好讓你快點去!只怕儉妃聽說是你,可也不信!我是去看看你如何收場!”
東方茱萸無法,心中雖恨他至極,可是也只得由他抱着,好不容易過了一個甬路,一處靜靜的園子,在一處深僻之地,便是囚着入畫的刑室了。東方茱萸再次說道:“將我放下!”她整理思緒,走到那處刑室中去。她進去瞧着,只見這間屋子,俱是用沉沉的鐵條做成的,中間橫了一道長長的鐵門,隔着這長長的鐵門,她看到了入畫正被綁在一個大柱子上!她的手腳全被鐵鏈子銬着!身上衣衫襤褸,自是左一道有一道深深淺淺大聲傷痕!茱萸進了來,看的觸目驚心!她隔着鐵門對着入畫叫道:“入畫,你可怎麼樣?”入畫聽到有人叫她,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此前,儉妃爲了從她嘴裡咬出真兇,已經用皮鞭狠抽過數次了)她看到自己眼前的人,竟是湘貴妃,心中激動:“娘娘,你沒死!你還活的好好兒的!”東方茱萸道:“我還活着!你身上……怎麼這麼多的傷痕,這都是誰下的毒手!”茱萸心裡劇痛陣陣。
入畫心中想起了自己被儉妃帶到這刑室之時,儉妃似那般的發怒,她狠狠對着入畫道:“你這丫頭,看起來忠厚老實,卻原來是給別人賣命!我倒還當你真是忠心呢!辛虧不曾託了你做事,否則,還有我的活路麼!”說着,便命宮裡的太監們狠狠地抽打。入畫疼的簡直要暈過去,迷迷糊糊中,彷彿
聽到藤兒在求情:“娘娘,想必入畫是有苦衷的罷!咱們託她的事兒,倒是都完成了的!並不曾辜負了娘娘!”入畫被一陣冷水給潑醒了,藤兒見了,自是心疼,也是物傷其類的,她上前勸着入畫道:“好姐姐,你就招了罷!不但救了你,還給儉妃娘娘立一大功呢!反正那湘貴妃的孩子也沒了!雖然不曾瘋癲,可也算是如了咱們娘娘的願了!在不招,橫豎倒是被人打死了!”
入畫想起了賢妃之言,心想:總算賢妃救過她一命,既然事已至此,且自己又對了賢妃發了誓,橫豎自己就死守着罷!自是,賢妃這樣狡詐冷漠,這倒是她未曾想到的!看清了她的嘴臉,入畫倒覺得心中坦然了!只是,卻覺得自己越來越對不住湘貴妃!如是真有人要她死,恐怕頭一個便是賢妃罷!
入畫心中回過神來,便慘笑着搖搖頭道:“娘娘,這都是奴婢我,咎由自取,辜負了娘娘對奴婢的一番深情!奴婢是罪有應得!”此話還未說完,從刑室後面,忽然出來了二人,自是儉妃和藤兒。儉妃已經看到獨孤儀龍進了來,忙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獨孤儀龍從外間已經聞到了這屋子裡濃烈的血腥氣,他看了看被綁在柱子上的入畫,皺了皺眉兒,儉妃已經搶先說道:“皇上,這樣小的事兒,還勞您過來!皇上不如回了去罷!”儉妃見了獨孤儀龍對她的話,似是無動於衷,看了一旁的湘貴妃道:“你這賤人怎麼來了!橫豎我還在幫你找着真兇呢!你倒疼你兇手來了!可也是矯情!”
東方茱萸身子雖憔悴,可是經歷了這些,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味委屈求和的湘貴妃了,她盡力大聲道:“儉妃,你這是在叫誰?”儉妃得意道:“我自是在說你!”東方茱萸大聲道:“儉妃,你再說一遍!”說着,已經走到儉妃的面前,將憤怒的目光逼視着她!儉妃沒料到東方茱萸都這副落魄樣了,還敢還擊,她不禁揚起手來,也顧不得獨孤儀龍在跟前,就要朝着茱萸臉上打去,可是東方茱萸已經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在酈國素習舞蹈,手腕這點力道還是有的)儉妃的手被握住,絲毫動彈不得,她便對着獨孤儀龍道“皇上,你看看,這賤人……可是一點兒不將我放在眼裡!”藤兒也欲上前,幫着自家主子,可是看了湘貴妃那憤怒的眼神,又不敢上前兒!
東方茱萸道:“儉妃,我告訴你,我忍了你很久了!你可知,入畫投毒之事,是我授意她這樣做的!那是因爲我不想活了,所以求她將毒藥放進去的!”一旁的入畫聽了,大聲哭泣道:“娘娘,娘娘!入畫對不住你!其實,那藥入畫本想自己喝下去的!”儉妃聽了,哈哈大笑道:“賤人,滿嘴的鬼話!還有人自己求人給自己下毒的!除非你是瘋子!”東方茱萸怒道:“儉妃,你現在就放了入畫,她是我的丫頭,自是跟了我回去!真正的兇手便是我自己!”說着,將遏着儉妃的手兒放下,賢妃沒有料到她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不由心中吃痛。
儉妃對了獨孤儀龍,委屈說道:“皇上,你也看見了!當初可是皇上您要臣妾審理這個案子的!臣妾爲了盡責,自是極爲重視!現在這賤……這湘貴妃這樣說與,皇上說說,該怎麼給臣妾個公道!”獨孤儀龍看了看東方茱萸,又瞧了瞧儉妃,
漫不經心道:“既是這樣,儉妃你就回去罷!反正這天下有人要自認爲兇手!你就撂下手罷!”
可是儉妃聽了,依舊覺得忿忿,她還想再欲說什麼,可是獨孤儀龍已經制止道:“好了,你就回去罷!”儉妃聽了,不由問道:“臣妾只問皇上一句話,如今這湘貴妃犯了這樣大的錯,本就該趕出宮門,殺了頭去了,不知皇上爲何還要留她一條性命!還不奪了她的妃位!臣妾是大大的不解!”儉妃終於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
獨孤儀龍聽了此話,沉吟了半響,終對了儉妃道:“那依你之見呢?”儉妃大聲道:“依了臣妾的意思,不如亂棍打死,將屍體扔了那亂墳崗上去!任那野狗來爭奪!”獨孤儀龍聽了,幽幽道:“這話有些意思!”他睥睨了儉妃一眼,又說道:“只是……湘貴妃對朕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愛妃不用管這些!好生教你的父兄,爲國出力便是!”儉妃聽了,恨恨地盯了茱萸一眼,說道:“賤人,算你走運!不過你如今活着,在這宮裡也只是個笑話和活靶子!要是我,早就不好意思,一頭撞牆,謝絕了人世了!”
說罷,又朝着獨孤儀龍道:“皇上,臣妾一定會好生囑咐臣妾的父兄的!定不會辜負了皇上待臣妾的深意!”東方茱萸便朝着儉妃道:“儉妃,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但是我的妃位在你之上!若是下次還這樣,我可要拿宮規拿你!我有價值也罷,無價值也罷!只要我是這湘貴妃一日,你便要向我行禮一日,我告訴你,從前的懦弱的湘貴妃已經死了,今日的湘貴妃,再不會讓人任意踐踏!”
儉妃聽了這話,倒是估摸不着她的底細兒了,她被這話怔住了,看着這賤人凌厲的眼神,倒是不由心生懼怕之意。她看了看獨孤儀龍,訥訥着要開口,可是獨孤儀龍揮手製止了她道:“愛妃回去罷!今晚我要到愛妃宮裡用膳!愛妃自去準備準備!”儉妃聽了,心中欣喜,便忍住怒氣,攜了藤兒,出了這刑室。藤兒在後頭,看了看綁在柱子上的入畫,低低說道:“好姐姐,你有心瞞着,以後可要受苦!”藤兒說完,便快速跟了儉妃出去了。
入畫聽了,心裡嘆道:“藤兒,你雖沒人逼你,可是你我可不都是這樊籠了裡的鳥兒!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藤兒跟着儉妃,心裡也是難過,不爲別的,自是覺得兔死狐悲般的悲傷!想這人無完人,今日是湘貴妃落難,入畫自是不能自保,若是有天,儉妃也尚且不能自保,自古便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自己跟了儉妃這幾年,也自是作威作福的了!底下的小宮女太監對自己也常有怨言!若是有天,自己這苟合之事,終於被人知曉,只怕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罷!
話說這幾日,紅萼宮裡的賢妃,也是寢食不安,惶惶不可終日!一日三次的,遣人去了那刑室,細細問着情況!待澗兒一番打聽回來,誰知竟然是這麼一個消息!她固然是大大舒了口氣!可是心中卻更是奇怪!這個湘貴妃,這個東方茱萸,她是越來越弄不懂了!對着真兇不聞不問,卻是趕着救入畫來了!賢妃固然是逃過此劫,可是心中卻是越發不安了,這個入畫,已經不可信任了,若是哪天供了出來,只怕就是她大聲末路了!她得先下手爲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