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辰一怔,微微皺眉。“揮霍了五百兩銀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王爺……不是芸兒揮霍,而是……芸兒受了菜市場小販的欺騙,被騙了幾百兩銀子,小販卷着銀子逃跑了……”寧芸忙解釋道:“芸兒不懂採辦的事宜,受騙是在所難免的,但是王爺放心,芸兒一定會親自彌補自己闖下的禍,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哪裡來的五百兩銀子?”南宮辰眯起眼,“廚務可以一次性領到五百兩?”
“王爺,是慕容璃月,她不給我牌子,還囑咐了賬房,說芸兒要多少銀子,就讓賬房給多少銀子,這擺明了是給芸兒下套,芸兒還就傻乎乎的跳進去了。”寧芸狠狠瞪了一眼雲夕。
雲夕佯作焦急的解釋道:“王爺……我只是……我只是覺得,二小姐初次當家,若按照以前的預算,二小姐難免會覺得我是在刻意爲難她,到時候鬧出了誤會,又不值當了,便想着,二小姐若要用多少銀子,都可以自提,我特意吩咐了管家徐大娘多幫助二小姐,何況……就連我身邊的奴婢丫鬟都知道,每日王府的廚務要用多少錢,在哪裡採購,所以我想着,二小姐定然不會出什麼差池……”
“我呸!你就是成心的!”寧芸啐了一口。“慕容璃月,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樣,你故意讓我來頂替李大娘,掌管廚務,把幾個採辦的奴才都給了周大娘,又讓賬房隨意給我銀子,你做這一切,爲的就是算計我,爲的就是今天能拿這件事讓王爺懲治我!”
說着,寧芸看向南宮辰,“王爺,你想想,她爲什麼非要我來頂替廚務,明知道我根本不懂這些,她早就算計好了一切,就是爲了讓我出醜,爲了讓姐姐下不了臺,沒操好心!”
南宮辰低眸不語,目光漸漸冰冷。
平日還不覺得,但經寧芸這麼一說,南宮辰也不免感覺到,這一切好似都太巧了,明裡看着雲夕是在幫忙,是在示好,可事到如今,卻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回事了。
見南宮辰有所懷疑,雲夕心底暗喜,面上不動聲色。
這種時候,只要南宮辰懷疑起來就好。
想讓南宮辰直接懷疑寧玉,她縱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是做不到的。
如果讓南宮辰先懷疑自己,再將這同樣的懷疑轉移到寧玉的身上,那就簡單了。
雲夕冷聲道:“二小姐,你這樣說,不是在打王妃的臉麼?”
聽到雲夕的話,寧芸一愣。
雲夕繼續道:“若按照二小姐的意思,我安排二小姐接替廚務是專門爲了讓二小姐出醜,爲了讓王妃下不了臺,那當初王妃提議讓我接管王府事務,又是什麼企圖?難不成如二小姐所說,是爲了讓我出醜,讓我下不了臺?”
“你……”寧芸聽雲夕這樣說,一下子慌了神。“我……我……我沒這麼說過,我……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寧芸吞吞吐吐,慌張的眼神閃爍,竟語
無倫次,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好似被說中了什麼虧心事一樣的。
南宮辰見多識廣,素來觀察力敏銳,這點異樣還是看的出來的。
只是,他寧願沒有看出寧芸的慌張。
因爲寧芸此刻的慌張,恰恰表明,雲夕說中了什麼。
也直到現在,南宮辰纔回想起,當初,是寧玉極力的要求雲夕來掌管府內的事務。
人盡皆知,這慕容璃月乃是將軍府的千金,從小養尊處優,不比那公主娘娘們的待遇差,讓她突然接手王府的事務,豈不就是等着看她出醜,讓她下不了臺?
不過一個小小的廚務,寧芸就弄的一團糟,連帶整個王府都被她鬧的烏煙瘴氣,若雲夕當真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這王府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到時候,最得利的人,就是寧玉。
這點利害因果,南宮辰是一眼看的破的。
只可惜,在寧玉面前,他又豈會想這麼多?
在他的心裡,他的玉兒從來都是最溫婉最善良最柔情的女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機?
可是,如今寧芸方纔的一番話,和剛纔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說的對,雲夕讓她接替廚務,就是故意讓她出醜,讓寧玉下不了臺。
但是,這並非她的本意,她只是想借此告訴自己,她正在被人算計,她寧願跳進這個圈套,用事實真相來告訴他,她無意傷害誰,只想要個清白。
看到南宮辰良久沉默不語,雖然面上不動聲色,深邃的眸子裡卻是暗濤洶涌,千迴百轉。
雲夕看的出來,南宮辰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了。
就在這時,外面一個奴才稟報道:“王爺,花先生求見。”
花無知?南宮辰皺眉,這個時候他來幹什麼?
他微微點了點頭,奴才推着花無知的輪椅走了進來。
花無知看到屋子裡跪着的一衆人,目光落在了雲夕身上,眼中多了一分笑意,他對南宮辰行了禮,將手中的包裹丟給管家。“管家,這是二小姐被人騙去的四百兩銀子,你清點一下,若沒什麼差池,就送去賬房入庫吧。”
“是。”管家接過銀子。
“你怎麼知道?”南宮辰有些不悅的看向花無知。
花無知知道南宮辰這是責怪自己沒有告訴他。“王爺息怒,昨日賬房總管發現了此事,便跟徐大娘一起去稟報了側妃,側妃即刻便着他們來向花某說明了情況,讓花某派人將銀子追回來,王爺日理萬機,這點小事花某想着便沒必要稟告了。”
言罷,花無知看向雲夕,道:“不過,花某不得不說側妃當真是臨危不亂,非但及時的告訴了花某,而且還典當了自己的嫁妝,填補了賬房五百兩的空缺,替二小姐將事態隱瞞了下來,想來也是擔心王妃知道了動氣,實在是有心了。”
聽花無知這麼說,南宮辰清眸微顫,忽然爲自己
方纔對雲夕的懷疑而感到有些歉疚,他朝雲夕伸出手,道:“地上涼,起來吧。”
雲夕頷首,將手遞進他的掌心,緩緩起身,坐在了他的身旁。
寧芸氣憤道:“慕容璃月,你少假惺惺的了,我現在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你明知道我要出這樣的亂子,還提前把好人好事都做了!想封我的嘴,想讓王爺無話可說是吧!我說呢,姐姐出事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爺就得信回來了,想來,是你着人提前去通知王爺了吧,何等歹毒!王爺……”
寧芸哭喊道:“王爺你還不明白嗎,她就是成心的想要害姐姐,想要害我!!”
南宮辰聽到寧芸如此說,目光驟然冰冷,厭惡的看着她。“你在前院威脅奴才們的時候,暗衛就已經通報於我。”
寧芸一驚,啞口無言,張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無知輕笑。“王爺,這是王爺的家務事,無知本不該多嘴,不過,無知還是想提醒王爺一句,有時候,這陷害的事也並非是那麼容易的,挖好陷阱是一方面,那也得有人往進跳。今日花某聽聞街上傳出消息,說王爺府上的小姐仗勢欺人,想來,恐怕是說二小姐吧?”
“你血口噴人!”寧芸怒道:“我何時仗勢欺人了?!”
花無知垂眸,淡淡道:“今日暗衛來報,二小姐一大早就砸了城南順德當鋪的門,還揚言日後要和掌櫃的好好算賬,威脅說,七爺會要他的命。方纔,又得到消息,有個叫碧兒的丫鬟,以王爺的名義,在街口的酒樓賒賬兩百兩,百姓們此刻正議論紛紛呢,想必,朝中文武百官,乃至皇上……九爺,想必都已經聽說了呢。”
本來都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家務上的一些繁雜事務而已,而且寧玉已經因此出事,南宮辰並不想多追究,然而,聽了花無知如此說,南宮辰頓時怒火中燒。
這些年來,他儘量的低調,行事小心,怕的就是落人口實,被人抓住什麼由頭來惡意編排他,要挾他,這可好,這麼多年的努力,頃刻之間,就被寧芸一個人毀於一旦!
這普天之下,無論是怎樣的名門望族,怎樣的大商大戶,強搶民女也好,草菅人命也罷,惡事做盡也沒什麼,老百姓只能忍氣吞聲。
唯獨他,唯獨皇家的人,別說錯一分,錯半分也是天下人所容不得的!
歷代明君,又有哪個能容得下自己的子孫在百姓頭上動土?!
朝中局勢對他來說本來就是不利的,南宮振南又一心的扶持南宮瑾,南宮瑾更是巴不得立刻抓住他的把柄將他除之而後快。
如今京城內如此流言蜚語,南宮瑾豈能不注意?
花無知看出了南宮辰的擔心,瞥了一眼雲夕,繼續道:“好在慕容側妃提醒的及時,無知已經料理好一切,王爺不必太過擔心,只是,孰是孰非,王爺心中也當了然。二小姐不懂事,王爺自然也不會責罰她什麼,但王爺也該多留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