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山莊,雅緻的別院內,小睡了一個午後,再醒轉過來的男子,精神爽利了不少,臉上那種蒼白有所消減。
清月在投了一眼後收回目光,嘴角現出隱隱的笑意。
“清月,扶我到院子裡走走,躺了太久,不動一動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用了。”男子轉臉過來,不偏不倚的正對着她,完美的薄脣亦是彎着,呈現出漂亮的弧度,語氣裡半含的玩笑意味,顯示他的心情亦同樣愉悅。
清月怔了下,擡眸就見男子自己掀了被子,下牀,動作間完全不受視力影響,麻利得如同常人。
只是,因他之前一直昏睡不醒,牀榻前竟然未爲他備置上靴子。
看着男子雙腳赤着,就這麼踩在了地上,清月心下一急,匆忙起身就將男子的雙腳抱了起來,搭在膝上,又隨手扯了旁邊的一張厚實墊子鋪在地上,才又將男子雙腳放下。
北倉的三月,雖然氣溫也如南方一樣開始回暖,可是地面上依舊寒涼,還帶着濃重的溼氣,男子身體初愈,這樣赤腳踩上地面對身體極不好。
只顧着心急,清月低頭忙碌手上的動作,乃至一直未曾發現,頭頂上方,極近的距離,那雙清冷的眸子一直半垂,對着她的方向,清幽閃亮。
男子脣角的弧度早已悄然隱匿,眸底斂藏了深濃的情緒,如不見底的潭。若是再瞧得細緻些,能辨出些許裡面的情緒,有喜,有痛,有憐。
腳上有暖暖的溫度,以及柔柔的觸感,是她的手揉搓在他的腳底,爲他拂去剛纔踏地染上的點點塵埃。
她記得他的潔癖。
可是她怎麼就不記得,他絕對不允許陌生人的碰觸呢?
這個……傻瓜。
將男子的腳再置放在鋪好的墊子上,清月才起身找來了鞋襪,一一爲他穿上。
這些不是莊子裡備好的,她想着總有一****會醒來,在照顧他的空暇時間,跟莊子裡的老繡工學了針線活,一針一線比照了他的尺寸縫製出來的。
而今,真的爲他穿上了。
看着男子腳上着的新鞋襪,手工其實粗鄙,並不精緻,可是她很是高興。
他這個人挑剔得很……不過現下他眼睛看不見,讓他穿一回這樣的不完美的成品,他不會知道,所以,也不會嫌棄。
她就當是他願意穿的,自己滿足一下這種不足爲人道的小心思,樂上一樂。
真的……很滿不足,這種事情微不足道,卻是她能爲他做的。
每對他好一點,她也便會,更快樂一點。
“清月。”
男子的聲音在頭頂低低響起,打斷了女子的沉思,也驅散了她嘴角泛起的隱秘笑意。
悄悄擡了頭,沿着男子精緻的下頜,上移至那雙裝載了深海的眼眸,清月猶豫了下,伸出指尖扯了下男子的衣袖,以作回答。
“可能出門了?”
“……”清月臉僵了一下,極快恢復自然。
光顧了自己偷樂,忘了男子下牀的目的。
他想要到外面走一走,而她卻因爲給他穿上了她親手縫製的鞋樂得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