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或忘。”君未輕笑着,輕答。
在答女子這句話的時候,眸裡盡是淺淺柔柔的笑意,溫柔,繾綣。
只是也只得一瞬,話畢,便垂了眸子,抿茶。
將白衣女子看着他眼睛時怔忪的神情一併阻在了眼簾之外。
飛快壓下心裡因爲那雙太過溫柔的眸漾起的漣漪,未尋也略顯慌亂的執了自己的茶杯,就着茶水倉促灌了一口。
卻似,怎麼都降不下心裡升騰起的那種火熱。
“那你可要記得你的承諾。”面上仍然竭力維持了鎮定,做無事狀繼續朝男子要求,“帶我看遍四時花海。”
眸光膠着在男子臉上,這一次,卻沒換來她意料中的表情,心底升起的失落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
男子竟然不答她,只是看了她一眼,清淺的笑。
讓她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究竟是允還是不允?
就連矮几這方的氛圍,也陡然變得奇怪起來。
之前還談笑風生言笑晏晏的場面,似乎一下子就淡了下來。
那種突然的熱鬧與突然的冷清,此時再想竟然是那麼的突兀。
未尋咬了脣,眉頭慢慢皺起。
爲何,這個該是最疼愛她的人,對她如此忽冷忽熱?
女子的眸光像是要看透他一般的犀利,一直在他臉上流連。
君未輕只做渾然不覺,嘴角笑意始終清淺。
說話,乃是爲了那個青衫女子,免她受了人注意。不說話,也是因了那個青衫女子,他的好性子從來只對她無條件展現。
現在她又站在了院子中,站在了那個男子旁邊,也如他所想那般,兩手空空而回。
事情既然已過,他也無需再花費心力去拉走白衣女子的注意力了。
只是,在未尋說出那句承諾的時候,她的身子似乎也隨之變了僵硬。
面巾遮蓋了女子的臉,垂散的髮絲也遮住了她的眼,他卻能從她氣息的頓滯感覺到,她對那句話的反應,與他一般的激烈。
那時候,她站在漫山花海的頂上,朝他露出讓花海失色的笑顏。
後來哪怕是命懸一線,沉睡在夢中,那個笑容也始終未曾褪色。
她說,等你回來,帶我看遍四時花海,可好。
捂了她的眼睛,他說,好。
彼時他是在騙她。彼時,他以爲自己再不可能回得來。所以,不敢對她說出,他也想要她給予的承諾。
真的是天意弄人。
他回來時,她的心,已旁落。
眸光從悠遠中抽離,再次回到現實,余光中的青衫女子,仍然維持着之前的姿勢,氣息也仍然微微的紊亂。
此時,她的心情,又是否與他不約而同?
清月垂着頭,沒有察覺到身上流連不去的眸光,也分不出心力去顧及。
心裡紛亂已極。
山頂,花海,哥哥的眼,以及遮蓋了她眼睛的那隻大手。
一一閃過腦海。
自憶起從前,對於男子的情意,心裡便全然知悉,於是,再回想起那些她與他的過往,才終於品出了其中的不同。
那是以前的君未尋,永遠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