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敬,去木槿那兒將碧玉簫取來。 ”司北玄沒回頭,只朝窗外輕聲吩咐了句。
很快,門外便又有腳步聲傳來。
進來的除了苗敬,還有木槿,手中拿的,正是當日男子賜予她的那支流虹碧玉簫。
通體碧綠,在光線折射中偶爾流竄過絢麗的流虹。
天下僅此一支。
遲疑了一下,清月伸手將碧玉簫取過,輕輕放至脣畔,頓。
“開始吧。”淡淡一聲,男子闔了深沉的黑眸,做洗耳傾聽狀。
清月閃了下眸子,略加思索,脣中氣息輕吐,便有緲緲之音從簫中流瀉,如低語傾訴,如拂柳輕風。
是民間流傳甚廣的一支小調,水調歌頭。
本是笛音演繹,如今由清月用簫聲吹奏出來,又予人一種別樣不同的聽感。
很是適合眼前的意境,平淡,閒適,又於背後淺藏一絲淡淡的愁。
直到一曲終了,司北玄都未有睜開眼睛,背影如常的清冷淡漠。
而身後掌聲響起,清月才察覺房中尚有其他人。
除了之前送碧玉簫過來的苗敬與木槿未有離去,門口倚着門框,含笑撫掌的還有未尋,雙眸閃亮的看着她,“沒想到清月竟然如此精通音律,我錯失了一寶。雖你口不能言,你的音律卻似能說話般,聽來平淡,實則聲聲含情,我甘拜下風。”
垂首稍往後退了一步,清月靜默,掌心裡的碧玉簫溫潤微暖,幾經遲疑,終是沒有歸還。
門口,白衣女子直起了身子,緩步入內,視線下移停駐在那支玉簫上,“這支,是流虹碧玉簫,天下唯此一支,獨一無二,堪稱珍貴無比。”了知音人。”
話畢,頓了一頓,未尋又揚眉笑睨一旁的木槿,“木槿,你一直替我將這東西帶在身邊?小丫頭也算有心了。”
“……是。因玉簫珍貴,又乃皇上親賜,所以木槿一直替小姐帶着,未敢遺漏。”木槿暗裡偷瞧了清月一眼,才略顯猶豫的作答。
“哦?是嗎?不枉費我疼你。”伸指彈了下木槿的額,未尋再轉向垂首斂眉的清月,脣邊的笑意意味深長,“玉簫珍貴,但若遇不上知音人,也不過與尋常物件無異,體現不出價值,今日能得清月用它吹奏一曲,算得是有幸了。”
清月抿脣,連呼吸都緊了一拍。
碧玉簫的事情,當日她並未告知女子,乃是她藏了一點私心。
這是男子贈送於她的物件,與她換種幾乎從未用過的百花香粉,及隨身攜帶着的天蠶絲巾一樣,都彌足珍貴。
珍貴的並非是物品的價值,而是男子對她的赤誠心意,無可替代。
她不想與任何人分享了去。
只是那種想法,今日想來卻是甚爲可笑。連身份都給了人,那麼原屬於她的一切,也便再不能屬於她了。只要女子開一聲口,別說是手中的這支玉簫,便連那香粉絲巾,都可盡數被拿去。
私心,不過徒勞,只是安慰了自己一時的白日夢。
而女子剛纔那一番話,就是在提醒她。
如今的她,是清月。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