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承乾宮。
窗外夜涼如水,月‘色’溫柔。
殿內暈黃的燭火下,男子斜坐榻上,一頭銀絲披散,如傾瀉月光。
傾城絕世的容顏,在光線氤氳下,覆上一層朦朧,就連那雙清冷的眸子,也隱現出‘迷’‘蒙’。
他修長優美的指間,不停翻轉着一個瑩白的小物件,速度時快時慢,意蘊着他的思緒時停時續。
“三年一度的選秀即將要到了,皇上,這次你可不能再隨意選幾個人打發哀家,皇家子嗣爲重,你至少要把後宮先充實了,否則哀家以後都沒臉去見先皇先祖!”
太后語重心長的臉孔在腦海一閃而過,男子輕輕闔上雙目,再睜開,眼底籠了淡淡的嘲諷。
翻飛的手指終於停下,靜置指間的赫然是一隻兩指大小的‘玉’白瓷瓶,瓶口隱約還有飄逸出的淡淡酒香。
男子起身,慢慢走至梳妝檯銅鏡前,擡眸看着鏡子裡那張熟悉的臉,神情漸漸變得‘迷’離。
“紫嫣,我最近遇到一個‘女’子,跟你好相像。笑起來的樣子,說話時的語調,還有淘氣‘精’靈的‘性’子……她也跟你一樣會釀百‘花’醉,會吹你譜的桃‘花’調,她可不比你差。”
男子鳳眸緊緊鎖着銅鏡裡的人,一眨不眨,口裡的低喃宛若情人間的耳語。
“紫嫣,你總是不理我,你就不怕我惱了,轉而喜歡上別人?今年的選秀就快到了,就算不是那個‘女’子,我也必須挑選其他佳麗入宮,要是你再鬧脾氣,我可真的把屬於你的東西給別人了?”
“你怎麼不說話,還在生我的氣?好好,是我不對,不該故意說這些來氣你,可是你總不見我,我實在是想你,太想你了……”
男子修長的指尖溫柔的撫上鏡中人的眼,那雙眼睛此時溢滿癡‘迷’,眼眸深處,有薄薄的紅霧越來越濃。
輕輕一聲喟然,男子半闔鳳眸,湊了上去,薄‘脣’輕輕‘吻’上冰冷的鏡面,如同親‘吻’深愛的戀人。
“很快我就能見到你了……別惱我紫嫣,我想我真的,快要瘋了。”
偌大的寢殿,明明富麗堂皇,偏偏缺少了活人的氣息,沉冷空曠,反而顯得華貴而‘陰’森。
男子一直在低低呢喃,偶爾發起一串輕笑,在人靜夜深時,更顯‘毛’骨悚然。
極微的一聲啪嗒,打斷了男子的低語,眸中紅霧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厲深寒,如電般‘射’向‘門’口微晃的珠簾。
苗敬一個寒顫,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趕緊躬下身子,連眼皮都不敢擡。撲面而來的那股殺氣太強烈,壓得他幾乎沒辦法呼吸。
剛纔皇上的神‘色’,即便隔了一層珠簾,他仍窺得一清二楚,那種癲狂的表情,直讓他腳底生寒。
“什麼事?”清冷的嗓音,透着淡淡的威嚴,清明冷厲,再正常不過。
苗敬不着痕跡的鬆了一口氣,有一瞬他甚至以爲皇上會殺了他。
定下心神,背上已經是冷汗淋漓,“皇上,柔妃娘娘突覺身體不適,差人來說想見皇上。”
“身體不適?去回柔妃,就說朕睡下了。”收回目光,司北玄若無其事的離開銅鏡,拉開妝臺上的蟠龍雕‘花’檀木盒,將手上的‘玉’白瓷瓶放在了最底層,視線在掠過瓷瓶旁邊的物件時微微一頓。
瓷瓶旁邊,靜靜躺着一塊成‘色’極佳的上好紫‘玉’,芍‘藥’‘花’雕紫‘玉’佩。
眸中極快的閃過一抹複雜,隨手關上檀木盒。
“苗敬,回來。給朕整裝,擺駕甘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