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一晃,眼前是明黃錦綢鋪就的龍牀,這個顏色,代表了天下至尊。
而那個女子,依舊是一身紅袍蓋頭,安靜的坐在他的牀上。
他也不再是隻能站在窗外,於天際第一線晨光亮起的時候,如見不得光的老鼠般隱匿自己的身形。
他在她面前。
只要掀開了蓋頭,便能擁抱他夢寐以求的女子,真真實實。
司北玄緊握的拳頭有些顫抖,擡起,在即將碰觸到那方輕薄布料的時候,又收回,反覆幾次。
最後,才抿緊了薄脣,捻住蓋頭的一角,用極爲緩慢的速度,將蓋頭一點一點拉了下來。
她笑彎的眉眼,莞爾的脣,一一呈現在他眼前,如初晨的太陽,放射出的每一縷都是溫暖的光。
“阿玄,你又心急了。”紫嫣啓脣,輕顰笑語。
司北玄一怔,隨即如被她的笑意感染,也輕輕笑出了聲來。
可不是心急了嗎?
恍恍惚惚的,只想揭開那張蓋頭,完成曾經他沒能親手完成的一個儀式,卻忘了,時候未到。
本應是晚上宴會過後,纔到這一步。
“無妨,我們之間無需拘這一個步驟。”
不想去管那些個俗禮了,他只知道,揭了蓋頭,從今往後,她就真正是他的妻。
他亦是她的夫。
他等這個名分,等得太久。
四目相望,愛意淺淺交織。
“現下要如何?”
“喝交杯酒?”
“酒呢?”紫嫣挑眉,視線往光溜溜的桌上一掃。
司北玄默然,那上面連個酒杯都沒有。
也唯在這一刻,他惱起了自己那個禁令。
否則,這桌上至少也該是有一壺清酒的吧?
“皇上,奴才斗膽,送酒來了。”殿外,是苗敬抖抖索索的聲音。
若是旁邊有人,便能看到苗敬一臉苦不堪言。
他實在是不想選在這種時機前來打擾,可是誰叫他是皇上的貼身內侍呢?皇上沒想到的這些個小細節,可不得由他來代勞處理嗎?
最主要的是,這承乾殿除了皇上跟嫣妃,也只有他一個能自有出入。只望這一次沒擾了皇上好事,否則他好心怕是隻給自己屁股招來一頓禍事的下場。
“進來。”
裡面有聲傳來,苗敬細聽,無不悅之意,這才大鬆了一口氣,一改之前的皺巴臉,走路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馬屁拍得合宜。
走到內室,在裡頭男子再一次點頭首肯之後,苗敬才掀了珠簾入內,將托盤裡的酒跟酒杯一一放好,即刻又躬身退了出去。
到得外頭,整張清秀的臉可謂神采飛揚。
皇上剛給了他一個眼神,那分明是稱讚啊稱讚啊!
紫嫣目送苗敬輕飄飄離去的背影,噗嗤一聲失笑,轉而向身邊的男子調侃,“你平日到底是怎樣苛待苗公公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樂成那樣。”
司北玄眯了下眸子,“你喜歡他?”
“……”紫嫣的笑僵了,不過是一句話,哪門子看出來她喜歡苗公公了?便是喜歡,也非男子以爲的那般。
他怎的就因爲她一句話介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