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閉上眼睛,沉澱下心底起伏的波濤,藏在桌子下的手,輕輕覆在小腹處,深呼吸。
她的心魔來源於此。
可是,再恨,也不能亂了主次。
再睜眼,面前是一隻乾淨的手,手上託着斟了熱茶的杯。
紫嫣勾脣,朝身側男子展了一個笑顏,將杯子接過,一飲而盡。
這番喝茶,落在他人眼中怕是要詬病她牛飲,毫無品味,只是她卻不想去管那許多。
溫而不燙的茶水劃過舌尖流入喉嚨,一路留下淡淡的微苦,這種味道能讓她更快的平復情緒上的騷動。
君未輕安靜的看着女子這般豪飲,在她將茶杯放下時,再替她續上。
眉眼始終溫溫淡淡,用這樣的方式,陪着女子共同抵禦那份傷痛。如今,他能爲她做的已經不多。
這在外人看來其實只是很簡單的一個動作,不過的一人喝茶,一人添茶,只是,就有人覺得刺眼了。
“朕想起來還有一事未曾宣佈,趁着今日冊封典禮,便一併說了,圖個雙喜。”首座上,司北玄突發一言,再次集中了所有人的視線。
而他本人,卻是將目光投注在了那名白衣勝雪溫潤淡然的男子身上。
“哦?不知皇上這第二喜是指何?”
“雙喜?還請皇上詳解。”
“這……可是與君先生有關?”
一句雙喜引發衆臣再一波猜測。
被人提及名諱,君未輕動了下眉,對上司北玄的目光。
唔,他看出來了,對方的目光,有些陰測測。
至於原因爲何,兩人心照不宣。
不過,司北玄這次想要在他身上打什麼主意,他倒是暫時沒能猜測出來。
頂着那樣陰測的目光,君未輕再執了茶壺,在女子空了的茶杯裡將茶水注上,一舉一動毫無壓力。
看的司北玄太陽穴隱冒青筋。
在冊封過後,他就應該將紫嫣拉過來同席!
若不是不想給女子多招來口舌,他哪用得着坐在這個地方兀自咬牙?
“此前朕曾經頒過一道皇令,撤了君未輕國師一職,只是其後便發現,諸多事情原都是一場誤會,讓朕甚爲惋惜後悔。”男子不開口問,司北玄便自己開始了回答,總需有個人先主動,“縱觀國師在西玄這十數年,爲我朝的貢獻居功至偉,若是西玄損失了這麼一位能人,乃是極大憾事。所以就着今日,朕一併下詔,君未輕恢復原職,再任國師職位。”
席上頓時又是恭賀聲一片。
君未輕擡指,轉了面前酒杯,與司北玄對視久久不語。
那些個恭喜、賀喜也全沒聽入耳內。
司北玄這人,當真是狡猾得很。
讓他再續任國師一職?想讓他繼續爲他做牛做馬?
只是,這西玄是否損失抱憾,與他何干?
便是不在朝堂身居要職,他一樣有本事,護他想護的人周全。
嘴脣緩緩開啓,便要拒絕,耳邊卻傳來了某人的腹語。
“君未輕,拒絕只是開口一句話而已,不過,你可真要想清楚了。”
那道清冷的聲線用這樣的方式傳進耳中,讓君未輕頓了一下,失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