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域上,尖叫過後,再次一片死寂。
畫舫下,河水的激盪只剩了殘留的餘震,畫舫上,親眼看見這一幕的人,心裡的震顫卻無法平息。
“救命……”
“咳咳咳!救……救我……”
撲棱的水花聲,漸弱的呼救聲,持續了好一會,沒人敢動,沒人敢上前去撈人。
有眼尖的,視線在掃過清幽河面偶爾飄上來的一縷縷鮮紅時,更是軟了雙腿,只想後退,遠離禍事中心,那個如同死神般的清冷男子。
銀髮玄袍,風華無雙,此時映在人們眼裡,才發現,這人渾身上下,無一不沉冷。
發如月華般的冷,袍如暗夜般的沉。
尤其是那雙深幽的眼,明明沒有半點情緒,卻能讓人只是一個對視,即從骨縫裡發出寒顫。
相撞的兩艘畫舫,豪華的那一艘,已經面目全非。船身從中間斷裂,船艙裡的昂貴裝飾也變成了殘肢斷骸,隨着斷裂的船身傾斜,咣噹咣啷的沉入河底。
而那艘對比之下顯得寒酸的畫舫,卻完好無損,此時就在斷船的另一側,隨着水波輕微的晃盪。
悠然的晃盪。
若非親眼所見,沒人能夠相信,就是這艘船,硬生生將豪華畫舫撞成了兩段,並且從畫舫斷裂處疾飛而過,穩穩的停在了另一側。
尚在餘震的河水輕輕拍打着畫舫的船底,發出細微的水聲,像是對那艘變成殘骸的畫舫的嘲笑。
唯一可看出剛纔那一幕是真實存在的證據,便是寒酸畫舫上坐着的那幾人裡,楊帆公子跟船家慘白的面色,及眼底的劫後餘生。
至於另外三人,一個是面無表情,另兩個則是讓人刺眼的興奮……
“哈哈哈!主子一出手,果然大快人心!”木槿撫掌大笑,指着水面時而冒出水泡可見人頭撲棱的地方,頗爲頤指氣使,“這是落水狗吧?剛纔叫得那麼歡,現在怎麼不吠了?”
惹來旁邊幾人無一例外的嘴角抽搐。
都不知道她是神經真的太過大條,還是對皇上太過信任,從頭到尾都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哪怕是在兩船相撞的那一刻,也沒顯出害怕來。
情緒最爲外顯的還有船家,差點以爲自己一條老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哪裡知道會是如此出乎意料的結局。
他還活着,畫舫也沒半點破損,就連船艙裡放置在矮几桌面上的酒壺酒杯,都沒有因爲剛纔那一撞而摔落地面!
再看向那名玄袍男子的時候,船家眼底不自覺的,起了膽悸與敬畏。
至於楊帆,臉是蒼白的,腦子也空茫,他是真的只剩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幸好自己沒跟那幾個東西摻和,否則此時,那河水中撲棱求生的人裡,不定就多了他一個。
“阿玄……”河域死寂,連那些撲棱聲響都開始沉寂下去,河面只餘下偶爾冒出的水泡,升上河面,再啵一聲爆掉。
清冷的眸迴轉,對上紫嫣的時候,如寒冬回暖,現出了幾絲柔軟,“嗯?”
“我氣順了。”看着男子明顯在裝傻,紫嫣眉心輕跳。
到底是不想看到有人死。
阿玄初來乍到,有些事情,哪怕他不在乎,她卻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