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玄的聲音很輕,很低沉,不似在回答苗敬,更像是自言自語。
也許,他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宣泄的理由,一個稱職的聽衆。
因爲他太過高傲,爲人太孤絕。
他不會,亦不屑向他人訴諸委屈,以致人們以爲,他不會委屈,因爲他已經位極至尊,坐擁了整個天下。
可是誰會想到,坐在那個位置上的這個男人,連想要一份只屬於自己的真心,都是奢侈。
都要小心翼翼。
他連想要得到一份愛情,都需要靠算計。
苗敬看着嘴巴微微開合,卻幾近無聲的男子,這一瞬,他竟覺得他,很可悲。
比從前那個只會對着一面鏡子自說自話的男人更可悲。
至少對着鏡子裡的那個人,他還能放肆的癲狂,可是對着君未尋,他成了畫地爲牢的困獸,他竟害怕。
“小院裡的人安排好了?”清冷如夜泉的聲線,淡漠,平靜,男人總是能很快就恢復如常。
苗敬知道他問的是未尋以前住的那個小院,忙斂掉眼中的情緒,答,“已經安排好了,木槿離宮翌日,奴才便照皇上吩咐送去了銀兩,並囑了人好好照看,確保他們日常生活無虞。”
兩個‘侍’僕的生活起居,在苗敬看來是極小極瑣碎的事情,跟國家大事,跟皇上日常處理的政務相比,小至塵埃。可是對這件瑣碎皇上上了心,因爲君未尋。
苗敬不知道該說皇上什麼好,當然就算知道他也不敢說。明明什麼都爲人做好了,卻偏生不說,還徒惹了人惱怒。吃力不討好,皇上你到底圖什麼呢?
“回寢宮,晚膳時間快到了。”皇帝起身,不疾不徐的往外走,“以後承乾宮裡加一些桌椅。”
苗敬默默跟在後頭,看了眼窗外,這個時間用晚膳,有點嫌早。
不過皇上說時間到了,那就是到了,誰規定太陽下山以前不能用晚膳不是。
至於素來空‘蕩’的承乾宮,加些桌椅看起來不會再那麼寒磣。有人以前說的那句“朕的寢宮不是用來待客的”,一句話扔掉了寢宮內所有多餘的桌椅這件事,時經三年,大家也都忘都差不多了吧,應該不會有人記得了。
六王爺今日總算做對了一件事情,不經意搶了未尋小姐半張坐榻,導致更改了承乾宮內三年不變的格局。
苗敬很欣慰,承乾宮總算越來越像是人住的地方了。
而‘玉’泉宮裡,再次見到那張臉的司北易,眼中的失神眨眼即逝,再沒了初初那種震撼。
桃‘色’霓裳,秀髮如雲,還有那張臉,都跟從前的紫嫣一模一樣。可是拉近了距離再看,就會發現只剩下徒有其表的相似。那個人的神韻,是一件贗品模仿不來的。
也許,早在看到元嫣然的第一眼,皇兄跟他就已經分出了高下。
“易王爺能來看嫣然,真令嫣然覺得蓬蓽生輝。”‘女’子巧笑倩兮的模樣很明媚,靈動雙目流光溢彩,很吸引人。
司北易笑笑,面對那雙眼睛,突然失去了來時的興致。論雙眼靈動,元嫣然勾人,裴紫嫣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