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批閱嗎?”未尋皮笑肉不笑。
“自是要批的。”
“哦,我還以爲皇上只看不批。”
“朕都不急,你急什麼?”司北玄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同時伸手執起了毛筆。逗弄不能太過,小狐狸急了也會張牙舞爪。
未尋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急你妹。然後自以爲不着痕跡的往旁邊挪了挪,站到高堆的奏摺後面。
司北玄眸光微閃,醺墨,落筆,眼角一抽,看着墨汁在紙張上迅速渲染、擴散,根本不能成字,片刻功夫,奏摺上已經黑糊了一小片。
未尋樂了,扭了頭悶笑不已。這些奏摺皇上閱過之後是要重新交回朝臣手中的,原本整潔的奏摺變成這樣,皇上是唯一經手人,難辭其咎,她都可以想象大臣們看皇上的眼神了。
顏面無光呀。
這毛筆抹黑的豈止是奏摺,還是皇上的臉。
“哎呀,皇上,這筆怎麼成這樣了……要不您換一支吧,可別耽誤了您處理政務。”未尋睫眉彎彎,眼底隱有水光,隨手將另一支毛筆遞過去。
司北玄挑眉看了她一眼,擡起手腕,正要將手中毛筆遞給她,吧嗒,手上一輕,再看過去,手裡只剩了個光禿禿的筆桿子,末端的狼毫毛整團掉在了案檯面上,墨汁四濺。就連筆桿子,中空的部位也有墨汁持續滴答滴答往下滴落。
一旁的奏摺、紙張上灑滿了星星點點的墨漬,司北玄更是首當其衝,皙白的手、明黃的衣袍衫袖也都是斑點一樣的黑色,樣子頗爲狼狽。
而未尋站在堆得高高的奏摺後面,剛好避免了被禍及。
眸中淺藏了無奈,司北玄輕嘆,這就是她搗鼓了半天時間的傑作?
“噗哧!哈哈哈……”未尋已經樂不可支,瞅着皇帝臉上的平靜被破壞,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愕然,已經足夠她愉悅了,一整日的鬱氣幾乎都被一掃而空。
而且,她一點也不想遮掩她的幸災樂禍。
司北玄沒有說話,靜靜的將筆架上幾支紫狼毫逐一試了一遍,與之前如出一轍,微愕之後失笑。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他還是有些微的愕然,因爲他看不出來,這究竟要怎麼弄,小小的毛筆才能包住那麼多的墨汁,最後連筆頭都能掉下來。
“你等了那麼半天,就是想看朕出醜?”無奈的嘆息,帶着淡淡的寵溺和縱容。
那是她最熟悉的兩種情緒,即便輕淺至極,她也能聽的出來,未尋的笑嘎然而止,怔怔的看着司北玄。
淡漠的眉眼,涼薄的脣,這個男人極爲冷漠。
不是她記憶裡的溫潤柔暖。
可是那種語氣,仍讓她覺得鼻子發酸。
司北玄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她斂了笑容,看着她看他。眸光溫涼如水,透着一種奇異的沉靜,似能拂去人心靈的喧囂。
他回視着她的眼神,沒有淡漠的疏離,反而多了絲絲縷縷的包容。
未尋慢慢垂下頭,第一次發現,似乎有什麼,跟她想的不太一樣。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並非她認爲的,那麼高不可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