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血液,帶着腥甜,又夾雜着一縷幾不可聞的藥香,順着皓白的手腕往下流淌。
她飛快的扯出了那人嘴裡的破布,手指捏在他的牙關處,迫使他將嘴巴張開,血液,便一滴一滴的,流了進去。
嘴巴無法張合,喉間被迫做出了吞嚥的動作,咕嚕聲響。
直到有了頭暈目眩,她才停下了喂血的動作,在藥簍子裡翻出了常備的藥草,給自己止血包紮。
常年在外採藥,帶些止血的傷藥,是常識。
她慶幸自己保持着這樣的好習慣,否則,救了人,苦的就變成自己了。
那些鼓包的動靜,變小了,及至最後全然消停,依着她的猜測,那些噁心的東西應該是死了,對於自己的血液,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等人醒轉之後,自己去找熟手的大夫,將鼓包挑破,把裡面的蟲子導出來,便可痊癒。
當然,想要立即回覆容貌是不可能,那些肉疙瘩,還會在他臉上留存一段不短的時間。
那已經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了。
能做的都做了,秉持着好人的操守,她算是很盡職盡責了吧?
可以了,她每天都想稱讚自己好幾遍。
現在她有些虛弱,地上的人也沒那麼快醒過來。
想了想,往火堆裡再添了幾根木柴,給地上的人也蓋了兩張獸皮毯子,搓搓自己的手臂,她需要休息一下。
倚靠着牆壁,很快呼吸便轉爲平穩綿長,這一次,真的睡着。
本是來借宿,最後救了個人。
救了個人,自己還吃了不少虧。
少女便一直糾結在自己吃虧了這樣的情緒中,從睡着,到醒來,心理仍然有點不平衡。
看看天色,夜色已褪,天際透出曉光,天亮了。而降了一夜的風雪,不知何時也已經停了下來。
她該下山了。
家裡還有個難伺候的等着呢,希望藥簍子裡的雪蟲晶能交差,把事情給揭過去。
若是揭不過去,她又得同那個惡婆娘打上一場,眼前這虛弱的狀態,自己勝算不高。
明知會吃虧的事情,斷不能幹。
“哎!我得走了,回去還有一堆活兒要幹,就此別過,兄臺,祝你好運。”
站起身,腿腳因爲維持一個姿勢過久,傳來一陣讓她齜牙咧嘴的痛,跺跺腳,將那種痛麻跺掉,重新穿上自己的蓑衣,將藥簍子勾上來背起,在離去之前,再幫地上那個可憐人添了幾根木柴,少女隨即拉開門,離去。
至於被留下來的人,她知道他死不掉,那就行了,自己問心無愧了。
少女不知道,她前腳剛離了這茅草屋,還好心的幫裡面的人掩上門,裡頭,她以爲沉睡的人,就張開了眼睛。
緩緩坐起,頭部四周傳來隱隱的痛意,伸手觸摸,可摸到腫起來的小包。
他確定,自己之前逃亡的時候,頭部絕對沒有受過傷,那麼,這些小包的來歷就可疑了。
被臉上鼓包擠壓得嚴重變形的眼睛微微眯了下,手復又摸到臉上的皮膚,無痛感。
看向那兩扇虛掩的木門,他眼底閃過精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