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抿脣,黑了臉。
她是明知故問。
西玄國,會做飯的男子有幾人?如他這般肯進廚房燒火的都鳳毛麟角!
男子的黑臉,紫嫣權當看不見,反正他就是那臭德行,彆扭得很。
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她時時表現出的防備疏離,讓她很是在意。
他不信任別人。
那種對人幾乎是反射性的不信任,讓她氣惱的同時,也有絲絲心疼。
他會如此,定是環境造就。
依着他的穿着及出手大方,她能想到他家世不菲,高門大戶裡的那些腌臢事,她雖然瞭解不多,卻也知曉一二。
在那樣的環境裡生存,他,很累吧。
“吃過飯後你去換身衣服,我帶你出去走走,衣服擺在你牀頭。”
他的房間在東廂,腿腳能動之後便從堂屋搬了過去。
“不去。”他拒絕。
“你住在我家裡,總要出去認認門,周圍的鄰居解放也都是和善的,吃不了你,再說,也能堵一堵那些三姑六婆的嘴。”當然,這是藉口。
若真在乎別人的閒言閒語,她也不會將他收留下來。
“不去。”他再拒。
“你嫌自己丑,不敢見人?”
“裴紫嫣!”低吼警告,她非得撿氣人的話說嗎?
“喊那麼大聲作甚,我聽得見。”
“……”又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人無計可施,他氣惱,“就算要出門,需得着換身衣裳?”
“入境隨俗嘛,你這身行裝太打眼了,跟我們這裡的人格格不入,出去了誰敢找你說話?”
“……”荒謬,人見着他那張臉才真的不敢與他說話!
飯後,他跟在她後面一步一挪的出了門。
好像自從進了這個院子,所發生的事情就常常脫離他的掌控。
比如現在,他明明牴觸出門,卻不知爲何自己現下會跟在她的後頭。
冷眼看着她同路上遇見的每一個人打招呼,看那些人對他投來的驚訝、驚嚇而後除了好奇之外再無其他的視線,他的心竟然也從牴觸慢慢的平復下來,變得自然。
而這一切,他想,都要歸功於她的大方坦然。
那種坦然,帶動了周圍人的心態。
讓他覺得自己身處人羣中間,其實,並沒有他所以爲的那麼突兀難堪。
沒有人笑話他。
這就是她要帶他出來的目的吧?
教他坦然面對人生?別因爲外表而自卑?
多事。
如今想來,似乎從初遇開始,她對他就沒有表現出過異樣,她看他的目光,始終如看個尋常人。
她將他視作常人。
所以,這纔是他每每跟她爭鋒,最後卻莫名落入下風的真相。不是他反抗不得,是他讓着她。
一雙冷眸沒有多分了視線給其他人,始終若有似無的落在前頭略顯瘦削單薄的身影上。
裴紫嫣……奇怪的女人。
等他在回過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被塞了一把彎月形狀的刀具,而他們此時置身之處,是一座荒山。
滿山除了光禿禿的石頭,就是枯死的樹木,此外,還有他跟她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