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司北玄沒有繼續說下去,未尋也不便再問。
那是皇上跟柔妃的故事。
接下來,又是窒人的沉默。
爲了躲避兩人共室的那種壓抑,未尋放慢了吃飯的速度,最後幾乎是一粒米一粒米的數着吃的。
好在,這次苗公公回來的快,她剛放下碗筷,他就進來了。
有他在,基本上就沒她什麼事了,‘侍’候皇上沐浴就寢她都不需要沾邊。
司北玄也慈悲了一回,早早放她回去歇息。
直到踏出承乾宮的宮‘門’,未尋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放鬆,臉上勉強維持的若無其事也頃刻粉碎。
她一點也不平靜。
以往還能告訴自己,皇上對自己不可能有別的意思。
可是今晚過後,她再不能那麼肯定。
他‘逼’近的那一瞬,眼底的灼熱是那麼清楚分明。
這方面再遲鈍,她也覺出了,他想‘吻’她,當時。
幸虧……幸虧,他最後留下了餘地。
苦苦一笑。
他給了維護她的理由,甚至破天荒對她說了與柔妃“自小感情深厚”的淵源,偏偏,對於他跟她之間發生過的,他沒有半句解釋。
她寧願他告訴她,他喝醉了,他認錯人了,她跟某個人太過相像了。
他什麼都沒說,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在一旁在意、糾結。
腦子裡‘亂’哄哄的,未尋搖頭,不想再想下去。
這一晚,真的太累,或許回去睡一下,明日一切又會平靜如常。
深吸了一口氣,擡頭,怔愣住。
未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邁不開腳步。
承乾宮至偏殿的路徑兩邊,不知何時掛滿了四角宮燈,將這條昏暗的小道,點綴得唯美,光照至通明。
今晚之前,這一片明明還什麼都沒有。
驀然想起昨晚,皇上在甘寧宮附近找到她,送她回偏殿的那一幕。
他問她,怕黑?
她答,嗯。
那是她隨意敷衍的回答,若問的人是哥哥,她定會認真仔細的告訴他,她不怕黑,她怕的是孤獨。
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抓了一下,悶悶的,酸酸的,有些滿漲。
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宮‘門’,‘門’上黑匾中承乾宮三個字筆走游龍,剛勁霸氣。
眸中情緒複雜難辨,再回頭,未尋擡起腳步,堅定的離開。
殿內,自未尋走後,司北玄就擱下了手中‘毛’筆,望着眼前攤開的奏摺,不發一言。
還是他回來時隨手‘抽’出的那一本,不同的是原來整潔的頁面已經面目全非,上面畫滿了新鮮的墨跡,一塌糊塗。
呵,心緒‘亂’到,落筆不成行。
“皇上,該歇了。”苗敬低聲提醒。
“苗敬,她要逃了。你說,朕該怎麼辦纔好?”
“……”苗敬驚訝,無言,皇上不是想要他回答,皇上只是需要有個人聽。
又沉默了一會,司北玄起身,慢慢朝內室走去,總是‘挺’直的背影,透出一絲蕭瑟。
“若能糊塗一回,該多好……”
“可是朕,爲什麼總是那麼清醒呢。”
總是那麼清醒,習慣了看人透心。
她其實隱藏的已經很好,只是他的眼睛,比常人更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