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娥趕到房月柔身邊的時候,已經氣喘如牛,卻只見女子愣愣的站在那處失神,面上表情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主、主子!”跑了一大段,口乾舌燥,說話的時候喉嚨像被扯開一般的疼,使得月娥語調略微不穩,“林公子呢,走了嗎?”
房月柔像是沒聽到,又轉了身,往來時路走去,腦子裡重複着剛纔的畫面。
她沒追上他,哪怕的竭盡了全力,依舊是隻能看着那道背影再次消失眼簾。
而在消失的那一瞬間,他似乎轉了眸,靜靜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太過複雜的情緒,離得太遠她看不清楚,只記得映在腦海裡的那雙眼眸,漆黑深邃,又透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悲涼。
她被那悲涼就揪了心。
她看得出來,他是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的,可是他沒有說出口,因爲一個眼神,已經囊括了他想說的所有。
“主子,還在爲林公子的事情不開心?”躊躇半響,月娥終是忍不住問出口來,“奴婢以爲林公子是不會怪主子的。當年要不是主子代爲向相爺求情,林家早就被抄了,因了有相爺從中周旋,後來才只是被罷免官職,留得根基。就這些,也足夠他林家對主子感恩戴德,若是還想從主子這裡渴求更多,那也不值得主子再記掛舊情。”
房月柔依舊沒有回話,只兀自失神。
雲楊,又豈會是月娥口中那種貪得無厭不知感恩的人,他的清傲,旁人不知,她卻始終看得分明。她懂那個人。
自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將會給自己帶來什麼,而自己又會失去什麼,所以,她的身邊從來沒有所謂的閨蜜好友,能讓她認定爲朋友的,只有林雲楊一人。
因爲他,值得她視爲朋友。
只是如今,隨着各自身份的改變,那份友情似乎真的已經變得岌岌可危,無以爲繼。
就這麼,淡了麼。
無力的閉了閉眼,儘管有可惜,有不捨,她卻不能再做更多,因爲身份已經不合適。
雲楊啊……
紫嫣與房月柔匯合的時候,時間又已過去甚久。
房月柔到得的第一時間,她就感覺到了房月柔身上的不同,略微一想便知是在分散的中間,對方身上定然發生了點什麼事情。只是對方不說,她也不可能逾踞的去問,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無需特意深究。
坐在這涼亭之中,憑欄賞景,也別有一番意境,是以沒人再提議繼續行走。天色,便在一行人的說說笑笑中悄然變暗。
司北玄再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明黃。
明黃的頂帳,這不是他的地方!鳳眸一凝,強自撐力坐了起來,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還有一張,讓他身爲忌憚的臉。
“醒了?”昂貴的梨木流雲臺旁,中年男子一身明黃錦袍,半靠着椅背,細細翻閱手中書卷,頭都沒擡。
只是這麼一個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坐姿,都帶給人一種壓迫感,這種壓迫,來自男子身上天然流露出的高貴與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