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就是這樣的,面對任何人事物,都淡然。
可是當她身上也有了與他一樣的氣質時,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喜歡。
他的紫嫣,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淡然,這樣老氣沉沉。
她曾那麼明媚,那麼生動。
是他,奪走了那些東西。
有一瞬間,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不敢去看她的臉,心痛得沒有辦法呼吸。
“臣妾無事,謝王爺關心。”他聽到她進退有度的回答。
該死的進退有度,該死的規矩禮儀!
“莫言,給她探診。”閉眼,掩去眼底涌出來的,對自己的怒氣,他吩咐。
紫嫣微訝,“王爺,臣妾無礙,不需要探診。”
他這是怎麼了?她人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要探哪門子診?莫不是他以爲她有什麼內傷或者隱疾不成。
這話她只在心裡想想,到底沒有脫口而出。這王府,像是一把沉重桎梏,一旦進了這裡,她就再無法如在外面那麼隨行灑脫。
她果然是,變了呢。
“七日後進宮赴宴,本王不想你到時候出現什麼突發情況,徒丟了本王臉面,有事無事,趁着現在一併檢查清楚。”清冷的聲線暗含怒氣,聽得紫嫣莫名其妙之餘,心底也升起一股火氣。
養不熟的白眼狼,還以爲是擔心她呢,原來是擔心她丟他的臉!那麼怕,別帶她去赴宴啊笨!
暗暗磨着牙,紫嫣擠出一絲假惺惺的笑來,“王爺思慮周全,臣妾萬不敢丟了王爺臉面,這便讓莫大夫診一診。”
真想脫下鞋子一把朝他扔過去,躺在榻上裝大爺,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不疼死他呢!
司北玄又緩緩的睜開眼來,看着對面笑的陰測測的女子,大概她自己不知道,擠出來的笑看起來有多假。可就是那麼假的笑容,卻緩解了他心尖上的痛。
她骨子裡,還是原來的她。
這就夠了。
莫言靜默的走到紫嫣旁邊,爲其診脈,至於兩人之間隱晦的暗流,他只當全然感受不到,他只是個大夫,是這玄王府的客卿,他只需要聽命診病治人。
此外還有房月柔,在紫嫣來了之後,也關注的看了她一會,看她樣子真的沒什麼大礙,心裡鬆了些許。及後便安靜聽兩人一問一答,暗暗嘆息,同時,也品不明自己的心思,究竟是羨是妒。
旁觀者清,有些事情當事人看不明白,作爲局外人,反而較爲清楚。王爺這樣子,又哪裡是真的對裴紫嫣冷漠。
倘若真的是那麼討厭一個人,又何須一醒來就急着將人喚來,人來了,又用那麼一個拙劣的藉口來掩飾真心。
真擔心裴紫嫣給他丟人,還有七日的時間,命莫言去別院查診也不是不行,又何必非要將人叫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來。
分明就是記掛人,想要親眼看上一眼。
思忖間,視線不經意的掠過門口處的陶青煙。因爲那處背了光,使得站在那裡的人看起來有些模糊。即便如此,以身爲女人的直覺,房月柔依舊察覺到了,陶青煙的怕與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