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京第二日,司北玄已能起身走動,搬回了書房隔壁的廂房。
歸京第四日,有人往他手上遞了暗帖,封面黑墨撰寫的玄王親啓四個大字筆風蒼勁,筆走游龍。
第五日,夜半,城南十里遊廊中斷的水榭,兩道黑影對立而站。
四周一片漆黑,水榭之內也沒有掌燈,只有天上涼月投下淡淡月色,在水榭外的湖面上映下縷縷銀光,又被湖風輕吹,切割成點點碎片。
“夜半,水榭。皇兄約人的方式越來越奇怪,我傷勢未好,皇兄就不擔心我或許來不了。”司北玄先一步,往石凳上坐下。他是傷患,偶爾比人虛弱一些,才正常。
太子一笑,也坐下,昏暗的光線中,模糊的笑臉也能讓人覺出溫潤來,“四弟說笑了,四弟體質異於常人,又極爲隱忍,再重的傷勢,以四弟爲人,也不會允許自己在牀上躺太久,聽說回京第二日,四弟已能下牀走動,本宮都不禁佩服,再者,玄王府中還有一位鬼手神醫。若是這樣都不能讓四弟如期赴約,那恐怕四弟也要考慮換個大夫了。”
司北玄一笑置之,“皇兄消息當真靈通,也甚爲了解臣弟。”
消息靈通,自然是有人將消息往外傳遞。這幾****在府中養傷,一律閉門謝客,謝絕了一衆前來探視的朝中官員。否則,用門庭若市來形容玄王府這幾日的盛況也不爲過。
在王府禁嚴的情況下還能往外傳消息,太子的暗樁也不簡單。
不過他並不打算將王府上下清洗一遍。弄走了一個,別人有的是辦法再安插一個進來,反正也清洗不完,不如就這樣,或許有一日,還能反過來利用一番。
“四弟這是在笑話爲兄,說是消息靈通,也不過是爲兄關心四弟罷了。”太子搖頭,將這個話題一語帶過,“這次找四弟來,實是有事與四弟商量。”
“皇兄請說。”司北玄接了話頭。實際上他並不着急,該着急的,是有求於人那個。
皇陵一事後,他與太子之間已經正式對立,但是接到太子的暗帖,他卻一點都不驚訝。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有絕對的利益。
他身上有太子想要的東西,那麼太子會找來一點也不奇怪。倘若太子身上也有他想要的東西,兩相合作,未必不可能。
“這次回京,不知四弟有沒有察覺到,朝中的風向又有了變化。你我失蹤這段時間,六弟一脈趁機收服了不少勢力,如今的風頭,已經穩穩壓過其他人。倘若沒有能與之相抗衡的勢力出頭,那麼最後之爭便是毫無懸念了。”說到這裡,太子頓了下,藉着月色看了眼司北玄,才又輕道,“我知道四弟這些年來一直屈居六弟之下,當中固然有回報淑妃恩情的情分在,但是四弟卻也絕對不是一點野心都沒有。倘若予你一個機會,你的成就定能在六弟之上,你並不比他差。況且,現在明面上,六弟並沒有參政的心思,你若是出頭,也算不得是背棄他,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