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杖斃,養心殿內兵荒馬亂,奴才們哭喊求饒,妃嬪們震驚心悸。
宮中奴婢被打殺,不少見,像今日這麼大陣仗的,是第一次。
一次,便是數十條性命。
而且,這裡是養心殿,皇上竟是連太后的顏面,都不再顧。
“皇上!”太后怒喊,聲色皆厲,“皇上,這是養心殿的奴才,是哀家身邊的人,他們便是有錯,也罪不至死!皇上非得要這麼趕盡殺絕?!”
“母后,你是一國太后,身份尊貴,這些奴才在你身邊呆久了,地位高升,以致忘了做奴才的本分,朕豈能留着他們,讓他們將來慢怠母后?”司北玄淡淡道,“母后若是擔心無人可用,這宮中靈巧稱心的奴才多的是,一會朕便着人去挑了撥給養心殿。”
太后定定的看着皇帝淡漠的臉,麪皮輕顫,“皇上,這些人乃是數十條人命,不過犯了一兩個小錯,皇上一句話便要奪取他們性命,然君未尋,她所犯過的錯,光是聽着都教人心驚,皇上卻一再維護包庇,身爲一國之君,皇上如此處事,未免太過不公平!”
聞言,皇帝的表情終於有了輕微的波動,鳳眸直視太后怒氣強抑的臉,眸底,有什麼東西在滾動,流轉。
然後皇帝又笑了,身子朝太后的方向微傾,輕聲道,“不公平?朕以爲母后懂朕,要在這皇宮生存,永遠不要想着尋求公平,母后,這不還是您在朕小的時候,親自教予朕的嗎?”
太后身子晃了晃,無力的跌坐在軟榻上。
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早已經羽翼豐滿到,足以脫離她的掌控,他甚至已經有了力量,反擊。
親眼看着那些奴才狼狽的被人拖下去,慘叫聲不絕於耳,未尋垂眸,心緒翻涌。
她沒辦法佯裝平靜。
她的血液尚未被這宮闈浸冷,卻已經見識到,皇宮富麗堂皇之下,掩蓋的殘酷無情。
生殺予奪,生死全憑上位者的一句話。
很快,殿內就清空了一大半,而殿外,則開始不停的傳來淒厲的哀嚎,像是利刺般,刺進殿內人的心窩,空氣中,漸漸能聞出瀰漫的血腥。
那些奴才,就在外面的院子執刑。
大殿變得更爲安靜,餘下來的人,神色俱是戰戰兢兢,連喘氣都帶着小心翼翼。
直到苗敬再次從殿外進來,那種詭異的氛圍才被打破。
那個宮婢找到了,找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
沒有人驚訝,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宮婢的身份也沒有可疑,是漿洗房的尋常宮婢,每日來養心殿送洗衣裳,太后不在寢宮,她好心傳句話給未尋也並無不可。
一切都合情合理。
至於她的死,沒有人會再去追究。
“宮中戒備森嚴,一個宮婢偷了佛珠,無人接應,是斷然送不出宮的,只要東西還在宮裡,就不會找不到。”司北玄總結,眸光投向太后。
“母后,或許您再仔細想想,放置佛珠的地方是否真是這軟榻?近日您太過繁忙,偶有記錯,也無可厚非。”
聞言,太后看了過來,視線冰冷,而司北玄,迎視着那樣的目光,神情依舊淡然,無波無瀾。
深不可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