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着身子等了很久,前方的男子依舊沒有回答。
她眼裡映着的只有他的背影,筆直,挺拔,在這死寂般的空間裡,又矛盾的透出一種彷彿失去了生機的荒蕪。
“皇上?”未尋的心縮了縮,屏着呼吸輕喚。
“倘若找不到呢。”終於,他問。
未尋窒了一窒,拒絕去猜想那樣的可能,“一定能找到。”
“那麼,你要找多久,去哪裡找,你知道他如今在什麼地方?”
未尋啞然,這一連串的問題,沒有一個,她能給的出答案。
哥哥原本說是回東海,可是他根本就沒有聯繫師門,拖着病體隻身離開,她不知道,他究竟會去哪裡。
即便他是回了東海,那個地方,她也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找到,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找到。
所以,她無言以對。
男子又道,“西玄周邊,包括西玄在內,有四大國,十二小國,其他部落、島嶼上百,全部走上一遍至少需要十數年,君未尋,茫茫人海,你要茫無頭緒的去找一個人,卻跟我說會回來履行約定,要我等?”
“皇上,我……”
“這次又要我等多久?三年?十年?還是再也等不到?”司北玄笑,背對着女子的眼已經一片猩紅。
張合着嘴巴,未尋眼裡盈上驚訝,即便他背對着她,她仍從他的語氣裡,察覺到了他的激動,哪怕他已經極力壓制。
他的語速比素日裡快了幾分。
還有他的話,聽在耳裡,讓她覺得違和,一時卻又找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唯一聽得出的,是他的話裡,有着無盡的無望,和悲涼。
還有拒絕。
光是拒絕,已經足夠教她心慌意亂,她必須出去!
因爲木棉還說,哥哥,快要死了。
一個死字,就幾近挖空了她的心臟。
“皇上,求你恩准!我一定要……”
“朕還要辦公,你先回承乾殿吧。”又一次,他急急打斷了她的話,不讓她把話說完。
“皇上!”
閉上眼睛,忽略她話裡的焦急和慌亂,“晚膳你先點好,自己吃,今日太忙,朕可能沒時間回去用膳,你也不用送過來,朕讓苗敬再傳一份即可。”
未尋膛着雙目,急急踏步上前,“皇上,我……”
“苗敬,送她回去!”
“……”停住奔向他的步子,未尋無力的晃了晃,臉色白的幾近透明。
他不肯應承她。
身後有腳步聲接近,有腳步聲離去,直到御書房裡再無聲息,空空蕩蕩,他才張開猩紅的雙眼,鬆開手掌,掌心點點血跡斑駁。
失去了站着的力氣,一手撐着案臺,捂着眼睛低笑。
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與她之間,安寧,像是一種奢侈。每一次剛有所進展,便會橫生枝節,將靠近的距離拉開,反反覆覆,如同中了詛咒。
可是這一次,他沒辦法縱容她。
如何縱容?她說她要離開,他怎麼可能讓她走。
她輕易的說着承諾,可是她又怎麼會懂得,他再也沒辦法看她離開他的視線,哪怕一天。
三年無望的等待,他並非那麼堅不可摧,每一次,都有勇氣等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