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體僵硬,她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能讓後面的人察覺出不同,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讓對方警惕。
這個時候,心裡突升一種無力。
視線在人海川流裡掠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的歡快的笑,連掛在街邊的燈,都折射出美麗的霓虹。
可是她很茫然,身後那雙眼睛讓她如芒在背,而她想找的人,一個都不在。
城門外,一輛嘎吱嘎吱的老牛車慢慢悠悠的進了城。
車上躺臥的人,嘴角俱都咬着一根稻草,四肢攤開,悠哉得很。
“下面好熱鬧啊六哥。”女子的聲音,懶洋洋。
“是啊,你可以下去看看。”
“不去。”女子連眼睛都沒睜開。
熱鬧她看得還少了?她又不是君未尋,哪裡熱鬧往哪裡湊。
男子提了一條腿,踢踢旁邊的人,“你好歹是個公主,就不能有點樣子?當初嫌這牛車跑得慢,最後連馬車都不肯換的也是你,怎麼,對這稻草還睡出感情來了?”
安陽不客氣的朝旁邊狠狠回了一腿,“女人善變,知道嗎?馬車確實快,一路能顛死你。”
她就是反覆怎麼了,這牛車她就是越看越順眼怎麼滴吧。
眼睛不自然的往另一邊看,反正,越近這個地方,她反而,生了怯意。
進了城,就會見到他了。
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眼底苦澀一閃而逝,他置喙給她一個淡淡的頜首,或者是一個溫文又疏遠的笑,喚她一聲,安陽。
“這牛車不是你的,人家車主的村子早就過了上百里了,你怎麼就那麼沒點同情心呢?趕輛牛車晝夜兼程人家容易嗎?”司北易斜起嘴角,不陰不陽的笑。
“哎,趕了這麼多天路,你有意見嗎?”安陽翻身湊上前面,抓了一把稻草拍底下趕車的人。
“沒、沒意見。”有也不敢說。趕車的是個中年漢子,對於頭上的女魔頭,他已經完全不敢反抗。
當日好心拉了人一把,拉上來個羅剎!
安陽回頭,扯掉男子嘴裡的稻草,揚着下巴哼笑,“聽到沒,人家都說沒意見,你發哪門子的牢騷,這車你沒份坐?”
女子似乎不想讓他安穩了,源源不絕的稻草猛往他的鼻孔捅,司北易無奈睜眼,利落的翻身下車,“都城到了,這車留給你慢慢享受。”
“我也到地方了,趕車的,你走吧。”緊跟司北易之後,安陽下了車,朝後面欲哭無淚的車主揮揮手,順勢,丟出一袋銀兩。
“……”袋子正中車主的懷裡,沉甸甸的,半響,他都不敢打開來看。
及至那兩道看似吊兒郎當的背影消失,才趕緊將袋子塞進身後的稻草,藏了個嚴實,緊急轉車出城。
這幾日的辛苦,值得,那一袋子的重量,趕得上他辛苦掙三年的血汗錢。
“喂,走那麼快乾嘛,一頭一臉的稻草屑,也不理一理,回頭被人看到,簡直是丟我大西玄的臉!”女子跋扈的調調響在耳背,同時一隻手粗魯的在他頭頂扯來扯去。
司北易嘴角翹了翹,帶出的笑意泛着暖。
後面那個女子是他的妹妹,囂張跋扈,口硬心軟。
其實,比誰都懂事,只是掩飾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