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再次轉向車窗之外,卻沒了看那些疾飛倒影的力氣,似疲憊已極,司北玄闔了鳳眸,仰靠車廂,讓人不敢仰望的精緻容顏,現出了深藏的頹廢。
只是一道嗓音,只是相像,他竟然,心跳若狂。
乃至失了冷靜,失了所有判斷。
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她現在,在君未輕身邊。
怎麼可能,會遭遇到任何的危險。
若是真是她,又怎會不認識趕車的苗敬與龍一,怎會喚他們打個,大爺。
只是聲音像罷了,只是說話的語氣,像罷了。
他幾乎,就要瘋了。
車簾驟開驟合,不過是眨眼之間,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闖入眼簾的那張臉,便讓馬車前的女子失了神,及至聽見那句沉冷的走字,下意識的就展開的雙臂,將馬車攔住。
回神。
“這位公子,我真的被壞人追趕,行個方便,就載我一程,離了這裡我立馬走人,絕對不多打擾,好不好?”
車內沒有迴音,龍一抿了脣,揮起馬鞭抽在馬匹身上,若是女子不閃,必被馬匹踐踏。
這裡,沒有憐香惜玉的人。
女子抽了下嘴角,無語的看着趕車的人,真狠。
能調教出這樣的手下,主子想必也是個缺心少肺的吧?
後面的樹叢裡傳來了腳步聲,以及穿行灌木的悉索聲響。
女子眉心一緊,身形敏捷的避過直衝而來的馬車,卻在馬車闖過的時候,眼明手快的扒住了車弦,嘴裡開始喋喋不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公子別那麼狠心,說不定今日結一次善緣,便是爲以後積一次福德,好人有好報,你他日必定能萬事順遂心想事成,救救我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馬車沒停,在龍一劈掌要將女子打下車之前,車內傳來一股風響,掛在車弦的女子,被裡面的人提了進去。
女子微訝,她只是走投無路死皮賴臉的試試,沒想還真給她撞到了死耗子……不是,好運。
屁股還沒坐定,便半起了身子探出車窗,朝車後跺腳的人扮了個鬼臉,縮回來,“公子,今日大恩,他日小女子必定銜環相報!我叫袁艾,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想呆着,就閉嘴。”男子闔着雙眸,沒有看她,只淡淡的吐了句很是無情的話。
袁艾吐了下舌頭,這人真冷,沒情趣。心下卻也知這人不好招惹,若她再喋喋不休,恐怕真有被丟下去的嫌疑,噤了聲。
這纔開始有閒暇,打量起身旁靜坐的錦衣女子。
司北玄的掌心握得極緊,玉佩的邊緣不尖銳,卻能磕得他極痛。
“阿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以前,她便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扯着他的手臂這樣撒嬌。
當他與她意見相悖的時候。
好不好嘛……軟軟的,嬌嬌的語調,他總會心軟,然後找各種理由開解自己,去順她的意。
那時候,他只當自己是爲了大局隱忍,後來才知,早就爲她的那種嬌柔心醉。
人,欺騙別人的時候,往往會連自己都騙。
他就是那種人。
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