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苗敬與君未輕走遠,未尋還呆怔在原地,同樣沒動的還有若初。
“君未尋,你究竟要無辜到什麼時候。”
擦肩而過的瞬間,清冷的嗓音傳進未尋耳朵。
若初沒看她,徑自越過未尋,回了房間。
用膳,那個人只能說出這麼一句。
便是這麼平淡,還是關心着那個女子,關心着君未尋。
可是他自己呢?
像個孤傲的仙,痛了傷了,隱在角落,獨自舔抵傷口,於人前,永遠是風采不減的俊雅。
而她呢?只能在他的背後,讓心陪着他一起疼。
君未尋,他對你,你真的一點不知嗎?
若初的話,讓未尋渾身僵凝。
心底一陣陣的顫,腦中的雲霧驟濃驟淡,像隨時都要散開,現出後面的風景。
沒了那團迷霧,她便能將腦海中的一切看清,包括那些她刻意隱在角落裡,害怕碰觸,害怕解開的真相。
是什麼,讓她害怕明白……
頭很沉,腦海深處傳來尖銳的疼痛,如被尖利的錐子狠狠扎入,鑽開。
捂着腦袋,痛的同時,未尋心裡慌極了,她在害怕,好害怕。
害怕衝破迷霧的那一刻,呈現的是她無法承受的真相……或者過往。
若初罵的沒錯,她用無辜掩飾自己的彷徨。
她其實,很自私,很懦弱。
她總以爲,只要不知,不說,那麼一切便能如同以往。
他們,便都還是原本的自己。
可是這種自欺欺人的逃避,若初都能看透,更何況是那麼精明的哥哥?那麼敏銳的司北玄?
頭殼像要炸開一般,嗡嗡作響,伴隨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她極爲熟悉的聲音。
別叫我哥哥,我們不是兄妹。
叫我未輕。
而她跟他曾在翠亭山頂俯瞰花海,彼時,是她先開了口,要求諾言。
哥哥,京城外四季都有花海,等你回來,帶我將花海看遍,好麼?
好。
臉色一層一層的蒼白,身後似乎想起木槿的驚呼,未尋聽不分明。
掌心,全是沾溼的冷汗。
全身力氣如被抽空,軟了身子,倚靠牆壁緩緩下滑,跌坐在地,未尋眼前發黑,失了知覺。
便是斷了感應,腦海中,依舊有畫面不斷重演。
那是另一個男子,銀髮玄袍,或龍袍着身,完美若畫中人。
“我只好奇一點,皇上,你愛紫嫣嗎?”
“愛,愛極了。”他答。
在這些畫面裡,她終於能清楚的看見,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眼睛看的唯有她,他的眸裡,全是她。
畫面一轉,是桂花林中她墜下斷崖,他毫不猶豫的跳下,將她抱入懷中,銀絲在空中舞得肆意張狂。
“你放開我,會死的!”
“不放,“他說,”這次若再救不了你,就死在一起。”
她想起來了,彼時他說的,是這次若再救不了。
若再。
過往的林林總總,如碎片在眼前飛過。
未尋始知,原來,自己忽略了那麼多,那麼多。
難怪,他會說,重新開始。
難怪,彼時,她心底如狂潮逆流般涌出那許多委屈。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木槿的呼喊在耳邊漸漸遠去,未尋勾了笑。
不如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