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尋的嘴脣顫着,合不上,咬破了舌尖的痛意,都沒能壓下她震顫的心神。
皇上,他剛剛說了什麼?
他的後宮……君未尋……
他究竟在說什麼?
將他的話,分開,連貫,反覆無數次,連停頓的時間,都毫無遺漏的在腦海裡重現,得出的結論都只有那麼一個。
在她之後,他司北玄的後宮,將只以她君未尋爲先。
是這個意思嗎?
“你知不知道你剛纔說了什麼?”如此膽大妄爲,無視祖制,哪怕他是西玄的皇,也沒辦法阻止世人詬病。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個被世人詬病的帝王,不會長久。
他不知道?
“若你沒聽清楚,我可以重複一遍。”他凝着她的黑眸,很亮,斂藏了獨給她的溫柔。
未尋輕晃着頭,眼裡的震驚如同凝結成了冰塊,無法消融,無法褪去。
他是知道的。
爲了那番誓言,爲了她,他很可能會成爲整個天下的衆矢之的。
而他座下的那個位置,又能否承載得了那麼多的衝擊?
扯脣,都能感覺到嘴角僵硬到疼痛,未尋輕喃,“皇上,你是不是瘋了。”
這句話似曾相識,司北玄眉眼輕展,答,“嗯,瘋了,早就。”
當日桂花林斷崖,他在半空抱着她下墜的時候,她也問了這麼一句話,你是不是瘋了?
他記得當時,他也是這麼答的,嗯,瘋了。
早就爲她發了瘋,只是在彼時的她面前,怎敢讓她看見。
然而現下,他不想要再去掩飾了,他得讓她知道,所有關於他爲她的,所有唯她能影響他的。
比如他的嗜血,他的狠戾,他的瘋狂,他的柔情。
若她什麼都不知道,他怎麼能增加自己的籌碼,待得某日,來祈求她的原諒。
他害怕,到了那一日,哪怕他舍盡一切,她也不會原諒他。
她也,再不要他。
未尋怔怔的,失去了言語。
面對這樣的他,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嗯,瘋了,早就——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怎麼能那麼的,輕描淡寫。
輕淡得如同最細微的風,刮進她的心裡,掀起的,是狂風巨浪。
而他看她的眼神,又怎麼能那麼的,深沉難懂。
元嫣然站在婉兒皇后的身側,第一次,將男子眼底的濃情看得那麼清。
原來這個冷如鐵狠如刀的天之驕子,愛一個人的時候,他的感情比之任何人都還要濃烈。
他的眼睛,也能那麼溫柔,像是暗夜裡的深海,在深沉下面,包覆着溫柔的暗流。
只要君未尋在他的身邊,不管任何場合,他都能做到旁若無人。
眼裡心裡,只在乎君未尋。
被攥在皇后手中的指尖動了動,想要抽出,驚醒了呆愣失態的皇后,“咳……”
一聲輕咳,宴席上的靜默被打破,嗡嗡的嘈雜極小聲的響起。
“皇上鍾情於君小姐,萬般寵愛無可厚非,至於皇上的後宮將會如何處置,我等也不敢置喙,只是皇上,本王這嫣然郡主,皇上可想要好要如何對待了嗎?”元毅回了神,脫口而出的,便是這樣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