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拿過身旁的水壺打開喝了一口,潤潤喉嚨,一會要說好一堆的話呢。只見周伯通好奇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一副你怎麼還不開口說的表情,甚是可愛。
終於,雲蘇將所有準備姿勢做好,甚至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才緩緩開口:“我和他之間……”
於是,雲蘇開始了滔滔不絕的講述。
周伯通雙手託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饒有興趣的聽着。當他聽到太后和華妃百般刁難時,氣憤的雙手握緊,怒目兇光。當他聽到燕翎風是爲了保護皇后纔會對她百般寵愛時,幽黑的眸子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手指微微顫動指着雲蘇。
當他聽到當初她失蹤時,燕翎風不顧自己的性命隻身去祁國救她時,他眸中帶淚,身體微微顫抖,紅脣微張,一副真感人的摸樣。
看着他不時變換的臉色,雲蘇大刺刺的笑了,小小的頭顱中全部是燕翎風的身影,還有他對她的一番情意,此刻都歷歷在目。
雲蘇心中霎時間涌出些許溫暖,貫穿全身。
“丫頭啊,你可真幸福。”周伯通像模像樣的擦擦眼角,語重心長的說。
雲蘇一怔,幸福?從來沒想過幸福這個詞有一天會降臨在自己身上,細細回味。好吧,除了受的苦和委屈,她還是很幸福的,她驕傲了。
駕着馬車的無夜聽着雲蘇款款而談的說着她和皇上之間的是是非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特別當他聽見周伯通說雲蘇幸福的時候,那失落的感覺更是明顯。
無夜手中揚起的馬鞭一頓,嘴角掀起一抹苦笑,嘆息着搖搖頭,心中暗忖,小姐若是沒有他的陪伴恐怕也是幸福的吧,收起那份得不到回報的感情,只要小姐把他留在身邊就好。
他駕着馬車一直向西邊行駛,相信不出十日便能到大邊疆軍營。
天色漸漸暗下來,無夜駕着馬車依然在官道上飛奔。經過一片熟悉稀疏的樹林後,遇到一個岔路口,無夜停下馬車,掀開簾子:“小姐,前面有個岔路口,往左走可以進縣城,往右走是去邊疆的路,現在天色黑了,我們要不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伯通打斷。
“當然是進縣城了,餓死了。”周伯通揮着大手說道,還不忘朝着身後的雲蘇眨眨眼睛。
雲蘇剛想說繼續趕路,就被周伯通的眼神‘嚇’住了。好吧,她妥協了。看着周伯通一身狼狽,他應該想要洗一洗,而自己的身體還不算大好,這麼着急趕路,若是病在荒郊野嶺的地方,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就不好了。
雲蘇簡單的思索的一下,對着無夜點點頭,同意的周伯通的話。
無夜暗驚,只是一個下午的功夫,小姐怎麼和那老頭的關係這樣好了?竟然會聽他的意見。
他什麼也沒有說,放下簾子,駕着馬車朝岔路口的左邊駛去。
馬車飛奔了大約半個時辰,他們隱約能聽見嘈雜的聲音。
周伯通好奇的掀開簾子,睜着一雙幽黑的眸子看向燈火通明的新俊縣,嘴角揚起一抹悠揚的笑意,白皙的臉上換上一副戲謔的神情,與雲蘇不小心看到的神情一樣。
他在心中大喊:新俊縣,老子又回來了。
馬車慢悠悠的駛進縣城內,與鳳城不同的是,夜晚的新俊縣沒有小販在賣貨,但是寬敞的大街上卻有很多人,他們緩緩的走着,好像是在散步。
雲蘇暗忖,這新俊縣的人還真挺新潮。
馬車在街道上走了許久卻沒有看到一間客棧,就連飯館都少的可憐。無奈,無夜只得停下馬車,下車去詢問。
雲蘇轉頭看着一旁沉默不語的周伯通,怪異的很,好像自從進入新俊縣他就這麼一副深思的摸樣。
一直愛說愛笑的周伯通猛地變成這個樣子,雲蘇一時還不適應,着實不習慣。
盯着他看了半響,雲蘇的眼睛都看酸了,他還是一副不搭理人的樣子。
這讓雲蘇的好奇心大增,玉璧輕輕捅了捅沉默不語的周伯通:“你怎麼了?”充滿疑惑的問道。
周伯通擡起頭,幽黑的眸子露出苦惱的目光,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新俊縣只有一個酒樓,叫無情酒樓,已經開了三十餘年。二十年前,我在那裡吃了霸王餐本想溜之大吉,沒想到酒樓老闆娘的武功也不是混的,她巧用計謀將我制服,可憐的老人家在她酒樓刷盤子刷碗的幹了一年,丟盡了臉面。從此老人家我發誓,這丟人的仇一定要報,這不,我在思考這個仇要怎麼報,才能讓那臭娘們兒跟當年的我一樣,丟盡臉面。哼!”他氣憤的說着,還故意露出一副兇態。
聽了這話,雲蘇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過去,要是真暈過去也是被周伯通氣的。
什麼?想着怎麼報仇?這周伯通簡直是太喜感了,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原來是想着要怎麼報仇?
雲蘇頓時感覺這個世界玄幻了,周伯通真絲一朵奇葩啊!
“小姐,這新俊縣只有一間酒樓,我問過了他們也提供住宿,我們就在那歇下吧。”無夜掀開車簾,淡淡的說道。
只見雲蘇一臉崩潰的樣子,一旁的周伯通不見歡笑,一臉沉思,時不時的還露出驚喜或者懊惱的神情。
無夜愣住,這是怎麼了?
“啊啊……”雲蘇回過神,想起無夜和她說的話,連忙答應。
這氣氛是不是太奇怪了,無夜放下車簾,搖搖頭,聳聳肩。他駕着馬車繼續向前駛去,尋找着新俊縣唯一的酒樓,無情酒樓。
穿過一排排的茅草屋,再經過一片桃花林,一間二層小樓映入雲蘇的眼簾。
兩根硃紅色的柱子上面掛了兩盞通紅的燈籠,碩大的招牌掛在酒樓的正中央,無情兩個字是那樣的霸氣、灑脫。
酒樓的二樓是開放式的,坐在二樓的人一邊欣賞妖嬈的桃花林,一邊享受着美食,那是在愜意不過的事了。
除了硃紅色的柱子和那兩盞通紅的燈籠外,酒樓一律用了黑色,在這妖嬈的桃花林下,更增添了一絲神秘的氣息。
酒樓的前面是一片碧綠的小草,直直延伸到桃花林,只有一條小路安靜的躺在那。從外觀看去根本看不出這是酒樓,還以爲是什麼高人避世在此。
看樣子馬車是進不去了,雲蘇和周伯通下了馬車,沿着唯一的小路緩緩的走向無情酒樓。
此時,二人心中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雲蘇想的是,能把酒樓開在這樣幽靜,美妙地方的人該是怎麼樣的,性子沉靜?或許和她一樣只是個喜歡自由自在的環境的人。
而周伯通想得卻是,如今二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太婆還活着沒有,若是沒活着,自己的大仇該向誰去報?若是活着,哼哼……他想到這,嘴角掀起一抹冷意十足的笑,漆黑的眸子還透出一股精光。
無夜停好馬車後,追上雲蘇他們。他想得卻是,也不知道這裡的菜好不好吃,小姐的嘴刁得很,身體又不好……等等全部是圍繞雲蘇的話題。
無夜微愣,自己怎麼這麼囉嗦,像個大媽?
三人各懷心事,走到酒樓的門前,大門敞開,裡面一片熱鬧,這個熱鬧不是人多嘈雜的熱鬧,而是座無缺席,卻很安靜,沒有人大聲說話,有的只是細細的呢喃聲。
想知道爲什麼嗎?是因爲這裡的食物實在是太美味了,簡直就是人間少有,僅此一家啊!話什麼時候不能說,享受美食纔是真的。
新俊縣的人都知道,這無情酒樓只有老闆娘一個人,廚子,小二全是她。她有個怪癖,就是不喜歡有人在她面前指手畫腳,不喜歡有人打擾她的生活,一個人的日子雖然有些寂寞,但是她喜歡,但是這個想法直到二十年前被一個人打破。
雲蘇三人踏進酒樓,只有門口處有一個四人的座位,三人走了過去。
剛剛座定,一縷桃花清香的味道沁入他們的鼻間,同時一個豪爽、不受拘束的聲音傳來:“三位客官吃點什麼呀?”略顯滄桑的聲音,進入雲蘇三人的耳朵。
周伯通身體明顯一怔,隨即放鬆,髒兮兮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雲蘇擡起鳳眸,一個身着大紅色華麗衣袍,衣袍上用金線繡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團錦簇,轟轟烈烈。腰間黃色秀牡丹的腰帶,恰到好處的顯示出她纖細的腰身,腳下若隱若現的枚紅色的鞋,全部是金線鑲邊。
如墨的長髮挽成簡單的髮髻束在腦後,發間插着一支含金鳳凰步搖,細碎的流蘇垂落在耳邊,閃閃發光刺人眼球,狹長的丹鳳眼透出一股精明之色,硃紅色的脣彎成月牙形,恰好的露出八顆牙齒。
肌膚白如雪,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周身散發出一股成熟的韻味。
雲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這應該就是酒樓的老闆娘,沒想到卻是性格爽朗之人,着實讓人大跌眼球。
“打量完了?”老闆娘睜着一雙嫵媚的丹鳳眼,笑着看向雲蘇,嘴角掀起一抹驕傲的笑容。
沒錯,就是驕傲。
雲蘇眨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老闆娘看着雲蘇可愛的表情,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了。
雲蘇白皙的臉唰的一下通紅,像被人發現秘密的小女孩,低下頭竟然害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