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詩現在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把韓瀟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了,忘了他只是眼睛看不見,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
韓瀟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早知如此能得到采詩無微不至、毫無怨言的照顧,以前就不假裝堅強了。
於是整個身體也虛弱無力了,半個身子靠在采詩的身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副我不行了的樣子,喊道:“我不行了、好頭暈哦。”
幸好采詩是練家子,不然還真扛不住他的大半個體重。雖然韓瀟不算高大魁梧的,但也是中等偏上的個子,身體雖然不胖也算得上精壯。他這一壓下來,采詩還真覺得肩膀沉。
將他扶到淨房的恭桶邊,采詩滿臉通紅的道:“你自己可以嗎?”
韓瀟很堅定的點頭,“我可以的,你不用管我了。”但身子就是靠在采詩身上,一副痠軟無力的樣子。
一直跟在腳邊的雪球,擡頭翻了個白眼,自己傲嬌的走了。
采詩推開他,扶着他站穩,轉身往外走。誰知剛到門口,就聽韓瀟煩躁而焦急的叫道:“快給我拿剪刀來!”。
采詩詫異的一愣,小解幹嘛要剪刀?
雖然采詩只用了一次,當時除了痛和不適也沒嚐出啥滋味,但還是不希望他剪掉,畢竟這是一個男人的標誌性物件兒。
韓瀟背對着她,但聽到她站在那裡不動,着急道:“還愣着幹嘛?還不快拿把剪刀來!”
采詩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轉身走到他身後,輕咳了一聲勸解道:“不要這樣,沒、沒有那麼嚴重。”
韓瀟看不見,仰着臉,手在腰間鼓搗着什麼,急吼吼的道:“不拿剪刀來就嚴重了!”
采詩露出悲憫的神情,道:“這麼重要的事你不要意氣用事,要慎重考慮……”
“再考慮我就尿褲子了!”韓瀟憤然轉身,臉都憋紅了。
“啊!”采詩尖叫一聲,捂住眼睛,“你、你幹什麼?”
韓瀟抓住采詩的手就按下去。
采詩閉着眼睛尖叫一聲轉身要逃,可是手卻被韓瀟緊緊抓住按在他腰上。
采詩怔愣了一下,緩緩回頭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正按在韓瀟的褲帶上。
原來韓瀟一着急,把褲帶拽成了死扣。其實他是可以用內力震斷的,但是這不是有采詩在麼?
采詩這才恍然大悟,也爲自己想偏了而羞惱不已,紅着臉低頭幫忙給他解褲帶,竟發覺自己是手有些抖。
韓瀟的不光手抖,全身都在抖。他腦海裡浮現出和采詩的那一次,她的主動和嫵媚……
采詩爲他解褲帶的手,感覺碰觸到不對,定睛一看頓時一貫清冷的臉也紅的能滴血了。
也沒那耐心解了,直接內力貫到手上,把褲帶扯斷,轉身倉惶的跑出房間。
韓瀟尷尬,聽到外間采詩因爲太慌張而帶倒屏風的動靜。
……
雲沐風確實是着涼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上次着涼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一邊懊惱自己是不是老了,一邊打着噴嚏。
醫者不自醫,讓木哲文開了一副藥,確定沒把他當成試藥的小白鼠,這才讓人煎了服下。
感冒着涼這點小病對於他來說倒是沒什麼,但他介意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不能接近木九久和煜哥兒了,怕把病氣過給她孃兒倆。
不能接近,該如何緩解和木九久的關係呢?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才能和木九久和好而不把她慣壞了。
雲沐風這些年除了當和尚就是經營千機閣和北月大公主給他留下的勢力,對哄女人這樣的事還真的是一竅不通。
陸乘風最瞭解主子的心思了,出去轉悠半天,折了幾束桃花回來,獻寶似的遞給雲沐風道:“主子,給!”
雲沐風眼睛一亮,問道:“哪裡來的?孤王還以爲島上的桃花都被颱風給吹落了呢。”
陸乘風笑道:“在一處被風的地方找到的,開的正好。”
木九久喜歡桃花,雲沐風接過來,整理了一下桃枝,然後來到臥房。
一身黑衣,即使打着噴嚏流着鼻涕,依舊風姿不減。四目相對,和雲沐風的複雜自責不同,木九久沒有怒目相對,沒有怨氣橫生,平靜得可怕。
“九久,這桃花開的正好,”等了許久,雲沐風吃力的開口,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將桃花插入桌子上的花瓶中,並有些笨拙的整理的好看一些。
煜哥兒搬着自己的胖腳丫專注的往嘴裡放,一副吃不到誓不罷休的樣子。
“九久!”雲沐風低啞的聲音有如呢喃,蓄含無盡的情意。
木九久坐在榻上,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雲沐風沒有坐下,而是走到塌邊,伸手摸了摸煜哥兒的胖屁股:“九久,我們的孩子……很好。”
話中,是難掩的喜悅,這個孩子,是他和木九久用心勞作的結果。二人身體交融的時候,心也是融合在一起的。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還俗成婚,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孩子,更沒想過有一天爲了個女子寢食難安。
木九久寵溺的看了一眼終於啃到自己大腳趾頭的煜哥兒,平靜的道:“我覺得我們之間確實有許多被刻意忽視掉的問題,我們需要冷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
“九久,爲夫從來沒那麼想過,不然也不會對你孃兒倆不離不棄,不要生氣了好麼?”握住木九久的手,聲音帶着他自己也不知的請求與不安。
木九久低下頭沒有吭聲,雲沐風以爲木九久在考慮,直到一滴滴溫熱的淚落到手手上,雲沐風才知道木九久哭了。
雲沐風蹲下,擡頭便看到滿臉淚水的木九久……
沒有半點聲音,沒有一絲表情,淚水無聲的從眼眶滑出,順着臉頰往下流。
“九久別哭。”雲沐風伸手,給木九久拭淚,心疼自責:“九久,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爲夫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許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吧。”木九久哽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