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元琅答應留下來,滄瀾神情更愉悅了,“好好,這就隨我去後院,我們先下一局再說。”
兩人,一老一少,一前一後朝着後院走去,一面走,元琅一面說,“對了,真君,你可有聽聞最近失蹤了不少低階女修的事情?”
“哦?有這等事情?”滄瀾最近無心理閒事,還真不知道。
“據聞已經失蹤了十餘人,我玄華派也有一位女修失蹤,我此次出來除了見見顧傾,也是想去查查看是否有邪修作祟。”
滄瀾撫須點頭,“每隔幾十年,總會有這樣的妖邪之物出來興風作浪,不過你也得小心,通常能明目張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邪修,修爲都是不低的。”
“嗯,我會小心的。”
兩人一面說一面走,很快就到了後院,江離和楚韻整日在後院吸收天地靈氣修行,滄瀾並不常來,今日一來是想考考江離近日修行情況,二來也是想讓他見見這位玄華派的精英弟子。
兩人一走近,江離就睜開了眼睛,笑眯眯地從石頭上躍了下來,“城主爺爺,你有半月沒來了,我這些日子可勤奮得很。”
“勤不勤奮還要我考過才知道。”滄瀾斜他一眼,兩人相處倒十分融洽。
江離聞言,就像此前幾次考較修爲一樣,施展全力朝着滄瀾發動了攻擊。
幾招下來,滄瀾甚至沒有挪動地方,江離卻已經大汗淋漓。
“行了,還算勤奮。”滄瀾嘴上雖說着還算勤奮,心中卻是十分滿意的。
傾傾丫頭的眼光一向很好,連挑個徒兒也是萬里無一的,天靈根不說,悟性也極佳,這才幾月功夫,馬上就要衝擊築基後期,這樣子下去,很快就會結丹,說不定三五十年過後就能成功結嬰。
“這是……”元琅沒想到滄瀾城主還會親自出手指導一位築基期的小修士,心底十分好奇,也驚訝這小子運氣逆天,要知道這世上天賦好的修士雖說不多,但也絕對不止幾人之數,但元嬰修士卻是這世界的頂尖存在,雖然沒有具體統計過,但眼下陸地的元嬰修士也僅僅只有十餘位,這才包括了近二十年結嬰的雲天、顧傾、陸天綾等。
所以,元琅相信重新換個不相干的天才站在滄瀾面前,他恐怕眼皮也不會眨一下,更別說指點了。
“對了,你恐怕還不認識。”滄瀾突然轉過身來,打斷了元琅的審視和猜測,“這個小子叫江離,是傾傾在海域收的弟子。”
元琅聽罷,臉上立即精彩紛呈,剛剛看到江離還不覺得什麼,此時卻彷彿看到珍稀異寶一樣,毫不顧忌地將江離上上下下的打量。
江離面色微微一紅,在元琅赤裸裸的目光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其實仙女姐姐並未收我爲徒,她只是傳授我修行。”
元琅並沒有因爲江離的解釋放棄打量他,眼神一如既往,同時也有些不憤,這小子上輩子是拯救了蒼生嗎?
竟然被顧傾看中傳授功法,雖然未收徒,顧傾座下根本沒有弟子,他的身份和弟子有什麼區別。
元琅的想法也是滄瀾的想法,不管顧傾收不收他,他既然是顧傾引入此途的,外人必然會將他看作顧傾的弟子,自然會拿他出來作比較,滄瀾教他也有些私心,是不想墮了自己女兒的威風。
元琅在城主府住了下來,還認識了顧傾這個小徒兒,沒事便和城主下下棋,逗逗江離,惹得江離看到他就繞路走。
終於在一月半後,顧傾再次出關來。
她才踏入院中,就感覺一道人影疾馳向自己,她倒不怕大白日有人會在城主府偷襲她這個元嬰修士,所以十分從容地轉身,一擡眼,就見一道青影從天而降,眨眼間出現在她面前。
“可算是把你等出來了。”元琅嘆口氣,這一月半他可是度日如年,滄瀾城主下棋棋品不行,和他下棋實在是煎熬,要不是沒見着顧傾,他早告辭離開了。
她對元琅有些印象,在裂縫外,她見過幾次,也知道此人是自己的朋友。
“你找我有事?”顧傾目光有些陌生地盯着元琅。
元琅看了她一陣,有些失望地搖頭,“你還真把我們給忘光了。”
“抱歉,我的確沒有任何印象了。”
“算了,這件事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些上界修士,如果有機會去上界,我一定要替你報此仇。”元琅磨了磨牙道。
顧傾心中微暖,“遇到那些人,我自己也會找他們問個清楚。”
“其實我此次出來是調查一件事情,想來看看你怎麼樣了,順便和你說一些事情。”元琅來之前就想清楚了,除了看看老朋友,他還有其他目的,當年他爲了好友退出,卻不想成全了別的男修。若是雲天心中沒顧傾就算了,他會和其他人公平競爭,去獲得顧傾的芳心,但這些年來,他看得比誰都清楚,若雲天此生心中藏着什麼事容納不了太多人,那麼顧傾,就一定是唯一一個走進他心中的女子。
好友不想提及過去二十年的事情,興許也有不想給如今的顧傾造成困擾的想法,但他不這麼想,既然付出了,就應該讓對方知道,這纔有更多的籌碼和其他人競爭。
顧傾盯着元琅半晌,見他說完卻沒有下文,眉頭時而皺一皺,不由輕咳一聲,“你在想什麼?”
元琅回神,看向顧傾越發美麗傾城的容顏,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說起……”他停頓片刻,突然問道:“傾傾,你還記得雲天,長華真君嗎?”
“長華真君?”顧傾回憶了一下,想到了那個和自己一起攔截雪獅,如九天謫仙一般的男修。
她點了點頭,“記得,怎麼?”
元琅面色一喜,“你記得他?那你可記得你當年因爲他進入華清宮,默默喜歡他很多年?”
顧傾的眸子睜大了一分,眉頭也輕不可見地蹙動了一下,“
有這事?”
元琅見她一臉茫然,這才明白她對雲天根本沒有太多的印象,“那你說你記得長華真君,你記得些什麼?”
顧傾微笑,“你忘了,我回來也見過他幾次,他還和我一起阻攔過雪獅,我對他的印象就停留在當日一起阻攔雪獅時。”
“原來如此!”元琅又嘆了口氣,“那你聽我細細說給你聽……”
他想要促成顧傾和雲天,必然要將顧傾當年受雲天恩惠踏入修行一途,然後心繫於他,常常給雲天送靈酒的事情都講了出來。不過他知道的也不多,甚至有些前後不連貫,不過他不甚在意,他想要說的就是顧傾當年很喜歡雲天,也許是因爲失憶給忘了。
“我作爲雲天的朋友,這些年看着他一心潛心修行,本以爲他此生不會動情,可我還是錯了,當你出事之後,他甚至放棄了臨門一腳就能邁進的元嬰期,不顧對方是上界修士,和對方拼命,被人圍剿,他殺了幾人,卻也受了重傷……”
顧傾聽到這裡,開始就像聽着別人的故事,沒有半點心緒起伏,可聽到雲天爲了替她報仇受了重傷,她心中也有些發堵。
“再然後,他竟然不顧重傷,四處尋找你的下落,我多次苦勸無果,他一意孤行之下,影響了修爲,下跌了不少。直到十幾年後,他的傷勢才逐漸復原,也才重新衝擊元嬰期。否則以他的資質,他早在十餘年前就能成爲元嬰修士。”元琅一面說一面注意顧傾的表情,見她時而蹙眉時而抿嘴,明顯是情緒有些波動,他略感欣慰,好友做這些事讓她知道了纔算沒有白做。
“他若心裡沒你,怎麼會不顧修行,孤身在外遊蕩十餘年尋找你?”元琅再次強調雲天對她的心意。
顧傾沒有吭聲,默默地聽着,心中也在消化這些故事和感情。良久後,她見元琅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這才衝對方微微一笑,“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元琅一臉的愕然,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顧傾會是這個反應。
顧傾點頭,“從你的故事裡,我知道了幾件事,一是我當年被長華真君引入仙途,纔會有如今的修爲,這樣說來,他是我的恩人。二,我曾經喜歡過他,大膽無畏地追求過他,可是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選擇我,於是我放棄了他,這樣說來,我和他感情不深,應該沒有過多接觸,而且我應該看得清楚,在他心中我不可能是最重要的存在。三,他以爲我遭遇不測,做了很多事情,也許是男女之情,也許是朋友之情,不管是哪一種,我同樣很感激他,將來我會好好報答他的,只是,和當年一樣,他的選擇都不是我,元琅,有時候感情是不可以強求的,他有更重要的選擇,而我,也忘記了曾經,也許,我們之間從來都是無緣。”
經歷了一場生死,顧傾的心情更加平緩,淡然,也更加相信緣分,是她的必然會是她的,不是她的,終究也會擦身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