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
和雲天一模一樣的眼睛裡閃過興味的光芒,“你想給我講故事?”
顧傾的手沒有收回來,依舊掐住對方的脖子,臉上卻掛着淺淺的笑容,“對,你想聽嗎?”
“雲天”笑了起來,“正好我挺無聊的,如果你講得好聽,說不定我可以放了你。”
顧傾微微一笑,便開始講道:“很久以前,一個修真家族收養了一個平凡的小女孩兒。那個小女孩兒雖然被他們稱爲三小姐,但從小到大被另外兩個小姐欺負,過得比下人還不如。幸好她夠頑強,不管是飢餓,寒冷還是打罵,她統統都咬牙忍受下來,這一忍就忍了十幾年,她終於長成了一個少女。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要麼是成爲一個修士,要麼就會成爲別人的爐鼎,淪爲玩物,她很忐忑地等待測試的日子到來,可她很害怕自己身上並沒有仙根,直到某一日她在青山遇險,被一位仙人所救……”
說到這裡的時候,顧傾停了下來,眼神盯着對面的人魚,心思卻瞟向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另外一人身上,人魚化作的“雲天”似乎對這個故事來了興趣,立即問道:“接下來呢?她是成爲了爐鼎還是仙人?”
聽到人魚的聲音,顧傾回神,望着她的臉,壓制着內心的思念,繼續說道:“他的出現不止救了少女的命,還讓少女灰暗的人生充滿了希望。從那以後,少女便不再終日戰戰兢兢,她覺得自己的未來可以變得很美好。有了這種希望,哪怕在她被測試出來沒有靈根時,她也沒有放棄。”
“你的意思是那少女成了一位仙人?”人魚似乎在這裡困得太久,沒人和他們說過這麼多話,特別是被人識穿是幻象之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人魚也從未和人類這樣心平氣和地聊這麼久。
“少女成爲了一位仙人,還見到了給她希望的男修,可因爲一些原因,她不得不離開對方。”顧傾心境起伏,心裡原本就難受,瞟了一眼人魚,故意長長一嘆。
人魚似乎也感到很失望,和雲天一模一樣的臉皺了起來,“她爲什麼不得不離開對方呢?”
顧傾微微一笑,“我似乎跟你說了太多,我知道你不是我心中所想之人,我放開你,你也放過我,如何?”
人魚被勾起了好奇心,雖然不想再吃她,但那裡願意這麼輕易放過她。立即就道:“你把故事講完,我就放開你。”
顧傾心中暗暗一笑,面上卻道:“可是我時間緊,還要去找一件東西。”
雲天好看的眉頭皺了皺,“找什麼東西?你講完了再找不行嗎?”
顧傾微笑,“講完再找也行,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
人魚似乎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立即就警惕起來,不再說故事的事情,而是問道:“什麼東西?”
顧傾嘴角一勾,此時此刻,一人一魚其實都心知肚明:顧傾知道它是幻象,人魚也知道顧傾講故事別有目的,可此前兩人各有所求,便相
安無事談到了現在。
顧傾看到人魚化作的雲天眸色微沉,對方已經豎起了防備,於是她也不繞圈子,直接道:“不瞞你,我是爲了你的眼淚而來,如果你願意給我,我就給你把故事講完,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找另外一條人魚要。”
人魚聽了她的話,嘴角微微一抽,才放下心來,只是嘴上沒那麼容易鬆口,“我們的眼淚珍貴無比,你想要我就給你嗎?”
顧傾微笑,“我剛不是說了嗎?我用故事跟你交換。”
人魚的臉也狠狠抽動了一下,如果一開始此人就要和它交換眼淚的話,它肯定是拒絕的,但現在它對聽了一半的故事很是好奇,想拒絕,又開不口。
顧傾看出它的猶豫,趁熱打鐵道:“如果你同意我就開獎了,其實這交易你一點都不吃虧,不過是要你兩滴眼淚而已,如果換做其他修士在這裡,一定會殺了你,取你身上的寶貝。”
人魚一聽,覺得似乎有些道理,這交易好像它一點都不吃虧,還能聽個有趣的故事。
“好,你講吧!”人魚點點頭,眼眸閃閃發光,像個對一切充滿好奇的孩童。
顧傾微微一笑,便接着剛剛的故事往下講。不過前半段故事都是她的親生經歷,後半段就全是她胡謅的了,她離開祁灝的原因哪裡能輕易告訴其他人,哪怕眼前的人魚算不上是個人,她也不能輕易告訴對方。
在顧傾給人魚講故事的時候,岸邊的葉三娘幾次都差點忍不住衝出來,最後都被陳金虎拉住了。
“他竟然和一條人魚站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那人魚也不吃他,真是不可思議!”葉三娘滿臉都是驚訝。
不怪她驚訝,一來幾乎沒有人會冒險接近人魚陷入幻象只爲幾滴眼淚,就算有別的原因接近了人魚,恐怕不是被人魚攻擊就是出手攻擊人魚,像顧傾這種情況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陳金虎的目光閃了閃,心中擔心的和葉三娘卻完全不是同一回事。葉三娘擔心的是顧傾遇上危險,而陳金虎擔心的是這半路出現的修士看起來並不好對付,要是對他和葉三娘不利,他也不保證他和葉三娘會不會吃虧。
如此一想,對顧傾的防備心更重。
也就在此時,他們面前的一人一魚突然分開,人魚很快鑽進海中,而顧傾則笑眯眯地走向亮啊人藏身的地方。
葉三娘鬆了口氣,陳金虎卻覺得一個大老爺們笑得如此傻兮兮的,真是丟臉。
顧傾晃了晃手中的一顆珠子,“看,我得到了!”
葉三娘張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從顧傾手中接過珠子,對着月光看了又看,“這就是人魚的淚珠?有什麼用?”
不怪葉三娘發問,修真界還沒有關於人魚淚珠作用的傳說,得到它更難。
顧傾想到面具男給她提出這麼變態的要求,害她給一條人魚講了半天故事纔得到這麼一顆屁用沒有的淚珠,不由撇了撇嘴,“誰知道,是有人讓我幫忙的。”
葉三娘“哦”了一聲,便將人魚淚珠放回顧傾手中,雙眸放光地問道:“那你趕快告訴我,你和那魚人說了什麼,爲什麼它不咬你,還給你淚珠?”
顧傾也轉動了一下淚珠,發現就是一顆透明的珠子,便順手丟進乾坤袋,然後道:“就給它講了個故事。”
葉三娘再次驚訝地張開了嘴,“這樣也行?下次我也試試。”
陳金虎立即插嘴道:“試什麼試?你要它的淚珠做什麼?說不定抵不住幻象害了你自己。”
葉三娘這才點頭道:“也對,我要這東西來也無用。”
陳金虎將目光從葉三娘身上轉移到顧傾身上,“既然你得到了人魚淚珠,想必也不需要和我們結伴同行了……”
陳金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三娘打斷,“金虎!”說完,轉頭一臉歉意地看向顧傾,“洛塵道友,不好意思,他就是這個脾氣。”
顧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陳金虎,從第一次見面,此人就橫豎看自己不順眼。
顧傾道:“沒關係,葉道友,我還差兩顆淚珠,那隻人魚已經答應我,過幾日會再送我兩顆淚珠,所以我這幾日都會在此等待。”她好不容易纔說服那隻人魚答應再送自己兩顆淚珠,不過前提是她得再給對方講故事。
說完,顧傾便盤腿坐下,也不想和兩人再多說話,雖然她覺得葉三娘爲人不錯,可惜葉三娘和陳金虎交情更深,陳金虎如果對自己有意見,她也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葉三娘一直含着歉意的眼神拉着陳金虎離開。
直到到了島嶼的另一側,葉三娘才停下腳步,陳金虎看到葉三娘沉下來的臉,心頭更加不悅,說話也變衝了一分,“你如果看上他了,你直說就是。”
葉三娘聽到陳金虎這驢頭不對馬嘴的話,臉驀地一紅,瞪他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散修有多不容易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再說了,像洛塵道友這麼和善的人真的不多,我看得出來他心不壞。”
葉三娘熱心沒錯,可也不是爛好人,她之所以看顧傾順眼,一來是入了她的眼緣,二來是覺得顧傾的爲人不壞。
“在你眼裡,有壞人嗎?小心被人賣了還數錢。”陳金虎瞪着眼,聽着葉三娘誇別人,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
顧傾雖然不知道葉三娘和陳金虎具體在說什麼,但也猜得到個七八分,不過她並不在意,過幾日等她拿到人魚眼珠就會離開這裡,到時候她和葉三娘、陳金虎恐怕也不會再見面。
坐下來後,她也無法靜心修行,想到剛剛人魚幻化成雲天的模樣,離得那樣近,呼吸可聞,她明知道是假的,可心還是不受控制地跳動,心也跟着飄遠,眼神卻黯了黯,不知道自己從華清宮逃走的事情雲天清不清楚,得知她離開後是不是如同往常一樣漠然,毫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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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