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外面人走了進來,一人飛快地撲在她的腳下大聲地叫道:“娘,娘,您可想死恪兒了!”
說着他抱着梅姨娘的腿放聲大哭。
他太快,有點出其不意,讓別人都沒準備好,那邊風懷洛正準備跪下行禮的見那個不肯來見親孃的弟弟竟然已經哭上了,不禁有些錯愕。
一時間動作就僵了僵,有些不流暢,也慢了片刻。
蕭蕭趕緊道:“二哥,你讓娘坐着,你和大哥一起磕頭。”說着她上前拉着梅姨娘讓她坐在廳中的椅子上,又讓風無疾坐在另一邊。
春梅幾個立刻送了蒲團過來。
風懷洛這才一撩袍擺,恭恭敬敬地跪下,聲音清亮地道:“兒子給姨娘請安。”
梅姨娘眼角難掩落寞,抖了一下,卻還是含淚笑起來,淚水簌簌落下,擦也擦不盡。
風懷恪膝行幾步,又去抱住大腿,嗚咽道:“娘,我的親孃,想死兒子了,兒子日日夜夜睡不好吃不好,只想着能回來看看娘,終於回來了,娘,兒子再也不想離開您了。”
梅姨娘再也忍不住,哭得肝腸寸斷死去活來的。
蕭蕭看大哥跪在地下垂淚不止,而二哥把娘死死地霸佔着讓大哥沒有地方靠近,頓時氣惱起來,她大聲道:“二哥,方纔你說什麼來着?”
風懷恪哪裡還承認,將眼淚蹭在梅姨娘身上,抽泣道:“權宜之計,妹妹怎麼還來怪二哥了?否則怎麼能讓我和大哥來給娘磕頭?”
梅姨娘不用想也知道,司馬伕人定然不同意,一定是兒子委屈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了這樣的機會,想他那時候還小小的根本沒斷奶,結果就被司馬伕人讓人抱走。
走的那日,小小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臉都紫青紫青的,疼得她立刻就昏死了過去。
無數次夢裡驚醒,似乎聽見孩子哭,聽見有人引論說二少爺死了,又或者聽見他叫娘。
每一次,她都是溼淋淋地醒過來,然後盯着黑黑的夜空虛無處發呆,然後流一夜的淚。
洛兒好歹還大一點了,沒有那麼嬌弱,恪兒卻是那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嬰兒,正是漂亮的時候,胖嘟嘟的,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剛認清了母親,膩着她不肯撒手的時候。
怎麼能不讓她肝腸寸斷,可她硬是死了活了地挺了過來,一直隱忍着,隱忍着,只盼着能見到兒子們回來。
如今兩個兒子都回來了,恪兒也大了,會叫娘了。
缺失的那些似乎一下子都彌補回來了,讓她幸福得渾身都顫抖。
她擦了擦淚,看着跪在一邊的大兒子,伸手道:“洛兒,過來,過來,讓娘好好看看你。”
懂事的孩子離開了娘,那目光深沉而悲傷,一遍遍地回頭看她,成爲這些年回憶裡的一點點美好,能夠支撐着她,讓她一次次哭昏過去再醒過來。
她一把將兩個兒子抱住,泣不成聲。
蕭蕭從來不覺得自己心軟,可這一刻也哭的稀里嘩啦地一頭扎進風無疾的懷裡,“爹,爹,你別讓大哥和二哥走了,你讓他們在家裡住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