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雪齋中一片沉默,靜瑤又重新坐回到了貴妃榻之上,清弦很自覺的挪了挪屁股,讓靜瑤坐了下來,微風細搖着剛抽芽的柔嫩樹枝,吹得颯颯作響,卻吹不散靜瑤頭頂的那一片烏黑壓抑的雲彩。
清弦嚥了咽口水,然後小聲地對蝶萼說:“吶,蝶萼,我是不是多嘴了?”說完,眼角還斜了一眼旁邊做思考狀的靜瑤。
蝶萼的眼角抽了抽,決定不理會這個在戰場上英勇無比,在生活中卻是傻到家的女人,但是會是什麼誰泄露了秘密呢?她們中的人是絕對不會背叛主子的,難道是炎?一瞬間,蝶萼的怒火高漲,挽起袖子就要去找炎算賬時,靜瑤突然出聲澆滅了她的怒火,“不是炎,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懷有孩子一事,而且,當初他背叛出賣我們一事好像是有苦衷的,不i型哪個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炎有事瞞着我們,清弦,你這方面比較在行,你去打聽打聽吧。”
靜瑤的心中早已回到了三千年前的那場戰爭,那場戰爭炎到底在裡面充當着什麼樣的角色?還有那時候他扔給她的那個空了的藥瓶有什麼關係?裡面到底是什麼?袖中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那個粗糙的藥瓶。
“是,清弦領命。”清弦單膝跪下,臉上沒了嬉皮笑臉,有的只是認真,對於靜瑤她很尊重,但是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嫁給了小殤殤一事,雖然身體上能接受,但是她的理智上接受不了,但是在戰場上,她永遠是她清弦的上頭,永遠是她清弦的最驕傲的戰將,也是她清弦最崇拜的人。
蝶萼沉默的拈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酸甜的汁水沾滿了舌尖和牙牀,可是爲什麼她會覺得苦澀不堪,她雖也是主子的手下,可是有些事她根本轉不過彎來,所以有些事主子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是一句含義不明的話,大家都能夠明白,卻惟獨她要她們提醒,她,是是主子的一個累贅。
“別想太多,你們都是好樣的,各有各的優點,你們是最棒的,你們是我的驕傲。”靜瑤擡眸,眼眸中是清澈如塵的笑意,蝶萼愣了一下,然後重重的點頭,“是,我要成爲主子獨一無二的驕傲,要將流舞她們比下去,那這樣的話,主子,你只能疼人家一個人哦。”蝶萼跪坐在了靜瑤的面前撒嬌道。
“蝶萼,想找死就直說吧,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我們成全你。”蝶萼的話音剛落,流舞等人就個個扳着拳頭出現了,拳頭捏得咔嚓卡擦地響。
蝶萼僵硬地回過頭,看着火氣不小的幾人,悻悻地笑了笑,然後欲哭無淚地看着淡然在笑的靜瑤,扯了扯靜瑤的衣袖,“主子,你要幫我收屍啊。”
靜瑤點頭,“會的。”
蝶萼臉上的笑徹底垮了,“主子,我說說而已,你就不能幫我一次嗎?”
靜瑤看看蝶萼後面那幾人,“蝶萼,你這是害主子與不仁不義之地啊,所以,你還是隨她們去吧,放心吧,我會去看你的。”
蝶萼石化了一般被流舞拖走了,主子,你這個無良的主子,救命啊。
一聲慘叫劃破了逸王府,甚至是清央寧靜的上空,聽到聲音的人都悻悻地縮了縮脖子,太恐怖了。
偌大的冉雪齋只剩下靜瑤一人獨自在發呆,聽到蝶萼的聲音也只是偏頭一笑,大戰在既,讓她們輕鬆一下也好,只是委屈了蝶萼。
此時
“啪”的一聲脆響,笙歌的身子倒在了梳妝檯上,在從梳妝檯上滑落在椅凳上,嘴角流落出星星點點的殷紅,半邊臉高聳着,但是她的表情卻是淡然無波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與其說沒有變化,不如說是黯淡無神空洞的。
軒勿禹甩了甩纖白的手,冷哼一聲,做到了圓凳上,“沒用的廢物。”
笙歌的動作沒有任何的呆滯,抹去了嘴角的血跡,跪在地上,“是。”
軒勿禹一陣惱怒,“你除了會說是,你還會說什麼,原以爲將你送到了花瑾軒的身邊,讓你去接近夜兒,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可是你最近幾日一點消息也沒有,上次的孩子也是,真是沒有想到,夜兒竟然和擎天那個混蛋珠胎暗結,連孩子都有了,而且還隱藏得那麼嚴實。”
軒勿禹的表情猙獰可怕,上次見瑤兒的時候,被她打傷了,還有就是冥界之皇也成了夜兒的後盾,現在想的應該不是這個,“最近孩子都是和誰在一起?”
“白天和皇宮中的那一羣人在一起,白鳥和念若一旁保護,夜晚則是回到夜殤戰將和擎天將軍的身邊。”笙歌的話語沒有任何的起伏,就這樣淡淡的,彷彿是在敘說一件再平淡無奇的事。
軒勿禹沒有搭話,反而用手摩擦着下顎,眼眸中閃爍着狐狸一樣的光芒,“還有其它什麼動靜嗎?”
“沒有了。”笙歌一直低垂地眼睛閃了閃,但還是沒有任何焦距點,笙歌下意識的隱瞞了清弦以來的事,還有她已被靜瑤懷疑上了的事。
軒勿禹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兒,“起來吧,再給我好好盯着他們,一旦再有什麼事,要通知我,否則的話,你知道下場的。”
“是,笙歌知道了。”卑微的向軒勿禹磕了一下頭,笙歌的表情依舊是毫無波瀾的。
哼了一聲,軒勿禹離去。
隨着軒勿禹離去的時候,笙歌這才搖晃着身子昏倒了過去,一直隱藏在門外靜瑤現身而入,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笙歌,眼眸中露出了一個高深意味不明的笑意,原來如此啊,看來這笙歌是軒勿禹一手策劃好安排在他們身邊的一粒棋子,還打着她孩子的主意嗎?呵呵,真是不自力量啊。
只是這笙歌爲什麼會被軒勿禹盯上?萬千世界,軒勿禹爲什麼一定要挑上笙歌?
蹲下身子,看着笙歌臉頰上紅腫的手印,靜瑤斂眸,這軒勿禹下手可真是狠啊,伸手摸上了笙歌的臉頰,刺手一般的感覺傳到了全身,眼淚落下。
這是…什麼?
靜瑤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悲傷,想死卻不能死的那種感受,望着地上的笙歌,靜瑤竟然說不清楚自己的心中是個什麼樣的感受了。
不去管她臉頰之上的傷,靜瑤伸手將笙歌扶了起來,卻不曾想手一滑,微微扯開了笙歌肩頭的衣服,正想拉上時,一朵血紅色只有雞蛋大小的血蓮映入了靜瑤的眼中,震驚,充滿了整個心房。
怎麼會是這樣?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笙歌竟然是歌兒?笙歌竟然是歌兒?
慌手慌腳的將笙歌的衣服拉上,靜瑤的心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原來當年的歌兒失蹤,並且消失在六界之中,是因爲有人將她的身份擅改,記憶抹去,並將其控制,而且能做到將其身份擅改還不會被冥雅歌發現的就只有魅千嬈了,原來這三千年來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算計着她們,沒有消停過。
就連冥雅歌一直在尋找的人也拐到了自己的陣營中,魅千嬈,軒勿禹,你們真是太卑鄙了,竟然連這樣的方法也能夠想得出來,就不怕天打雷劈嗎?不,就不怕被冥雅歌分屍嗎?
有些複雜的望着牀上的笙歌,怪不得她會覺得她奇怪,原來是她身上沾有軒勿禹的氣息,雖然很淡,但是讓她覺得不安,原來消息是笙歌泄露出去的,可是她記得並沒有告訴過笙歌啊,難道…一想起被笙歌盯着就會感覺到內心深處被窺探,看樣子,她猜的不錯,笙歌有窺視人心的本領。
眼眸一斂,靜瑤的臉色很是不好看,摸着笙歌的手,靜瑤突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就容許她和殤被算計來算計去的,就不容許她算計回去嗎?
靜瑤用膳的時候都是心不在焉的,幾個有眼力的人早已夾了一些菜,遠遠地躲開了,當然有眼力的早就躲開了,沒有眼力地就只有秦柏在大吃大喝,兩個孩子都有些擔心的望着自家一直在咬着筷子的靜瑤。
冷墨殤由於要親自檢查還有監工,所以回來的時辰被推後了。
“吶,哥哥,你說這筷子是不是很好吃啊?爲什麼孃親一直咬着筷子啊?”小寶拿着手中那根細細長長的筷子疑惑道。
大寶看了一眼還在走神的靜瑤,“寶兒,孃親這是心中有事,還有…”
“。你別學孃親。”大寶收回眼神,補充道。
已經咬着筷子的小寶眨巴了兩下眼睛,臉上天真的表情萌翻了廳中所有的人,秦柏呆呆地望着小寶,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落在了桌上,動靜不小拉回了走神的靜瑤。
“那個,逸王妃啊,這個娃子怎麼賣啊?我買了。”此話一出,廳中的氣溫驟然下降。
可是秦柏硬是沒感覺到,依然一臉火熱的望着小寶,摩搓着手,彷彿下一刻就要撲上去搶過來一般。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寶此時也有點害怕秦柏那火熱的眼神了,咬着筷子躲到了大寶的身後,大寶冷寒的眼眸看着秦柏那雙蠢蠢欲動的手,好像秦柏一有動靜就會剁下他的手。
“都吃飯,秦柏,你也安分點,我的女兒無價,想買她,把命留下。”淡淡的一句話讓秦柏蠢蠢欲動的心暫時壓了下去,悻悻的又端起了碗撿起了筷子吃了起來。
“孃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大寶開了口,即使是靜瑤回了神,但是眼眸依然在四處飄着,碗中的飯菜一點沒動。
“啊?沒事,大寶,快吃飯吧,要不然涼了。”靜瑤擡手摸了摸大寶的腦袋,笑得溫柔,可是裡面卻帶着漫不經心。
小寶一隻手拿着一根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碗,清脆帶着節奏的聲音響在了廳中,靜瑤回過頭,看着小寶,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聽話,乖乖吃飯,待會有任務給你們去做。”
既然軒勿禹還想着孩子,那麼她就將孩子送上門去,那就要看看那軒勿禹敢不敢要這兩個孩子了,呵呵。
一聽到有事可以做了,兩個孩子吃飯像是打仗一樣,桌面上杯盤狼藉,而兩個孩子只是抹了抹嘴巴,異口同聲道:“孃親,吃完了。”
靜瑤摸了他們的頭,“這個任務很危險,你們兩個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不行,就告訴孃親,嗯?”
“是,孩兒一定完成任務,決不讓孃親失望。”兩個孩子相視一眼,信誓旦旦說道。
“不愧是我的孩子,而且,這麼多天了,你們兩個也該有個名字了,我和殤說好了,男孩是跟着我姓,而女孩是跟着殤姓,名字我們已經取好了,大寶,你姓靜名襄逸,寶兒,你姓冷名語諾。”靜瑤笑得一臉甜蜜。
兩個孩子齊齊點頭,“謝謝孃親和爹爹,我們好愛你哦。”說完兩個孩子齊齊地朝靜瑤撲了過去,卻不想就要快接近靜瑤的時候,被人半空攔住了。
冷墨殤的臉色很是不好看的提着兩個孩子的後襟,“你們兩個真是大膽啊。”
靜襄逸和冷語諾相看了一眼,兩人翻過身攀住了冷墨殤的手臂,“我們也愛爹爹哦,而且醋吃多了對身子不好哦。”
聽到這句話,冷墨殤的臉色更加陰沉了,陰鷙的眼眸看向了正悻悻往霜的背後躲去的花瑾軒,將兩個孩子抱在了懷中,警告的眼神直直射向了一臉無奈的霜,“管好你的人,否則我將他扔出去。”
花瑾軒不滿地嘟噥道:“什麼嗎?我說的是實話好不好,話說你也應該叫我一聲大舅子啊,真是沒禮貌的傢伙。”
“你說什麼?”冷墨殤的眼神轉彎似的射向了花瑾軒。
霜移了一下身子,擋住了冷墨殤恐怖的眼神,“逸王爺放心好了,等回去的時候我在收拾他,反正他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說完,還陰測測地看了一眼花瑾軒。
花瑾軒則是在心裡想着如何開逃,收拾他,給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
“別想着逃跑,你逃不過的,夫人已經下了命令,並且還從將軍夫人那裡要來了百名侍衛看守着你,你插翅難飛。”霜回過頭,勾脣笑道。
花瑾軒逃跑的美夢破滅,一拳打上了霜的臉頰,怒火中燒,娘啊,我纔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他和霜都是男子的,相愛不是很彆扭嘛,作爲母親,你應該竭力阻止啊,而不是滿臉激動的想着撮合他們,嗚嗚。
霜一下子躲開,借勢握住了花瑾軒堪比女子的柔夷,放到脣邊就是一吻,花瑾軒的臉騰地一聲,爆紅不已,眼眸流轉間是世間誰也比不上的妧媚,廳內的人都捧腹大笑,這讓花瑾軒更是顯得沒面子,毫不猶豫地擡起腳,踹向了霜的膝蓋,霜脣邊的笑立馬僵住了。
花瑾軒趁機抽回了手,臉蛋紅撲撲地罵了句活該就狼狽地逃出了廳中。
靜襄逸和冷語諾相視一眼,毫無顧忌地大笑出聲,聲音軟糯糯,冷語諾更是環着冷墨殤的脖子,笑得沒有形象可言。
日子一天一天臨近,離靜瑤十七歲生辰也越來越進了,兩個孩子一天只知道粘着笙歌,笙歌雖奇怪,但是實在是兩個孩子太可愛了,讓她也放下了戒心,軒勿禹告訴笙歌今晚子夜將孩子留下來,今晚他會來帶孩子,笙歌同意了,說她會想辦法說服靜瑤的,可是靜瑤坐在凳上告訴她要她幫忙照顧孩子,她和殤有事要離開清央一段時間,蝶萼她們各自都有事要做,水璃月隨着水茉伶要去祭拜父母和兄長,花瑾軒等人也跟着去了,宮中沐晗身子有所不適,明姝要照顧沐晗又要維持地下宮殿的進程,所以孩子要讓笙歌帶着。
笙歌沒有遲疑的點頭答應了。
是夜,寧靜的沒有任何的聲音。
兩個孩子因爲白天玩得太累了,現在早就睡下了,笙歌坐在牀邊,斂眸看着冷語諾和靜襄逸,眼神空洞無神,她該怎樣做?真的要將孩子交到軒勿禹的手上嗎?
可是在她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門外一聲巨響,拉回了她的思緒,身子往牀中間挪了挪,擋住了兩個熟睡的孩子,眼神不自覺地飄向了門邊,看到來人,身子一僵,面上帶着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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