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乾笑的靜瑤,冷墨殤是真的沒法子了,伸出纖長的手將她拉進懷中,寬厚的大掌覆上她的頭,“等她回去之後,我們就重新換一張牀。”語氣中帶着少見耍賴。他無法忍受那張屬於她和他的牀上除了他們倆之間的味道,還存在別的陌生女人的味道,那是他所接受不了的。
靜瑤稍一愣,最後嘴角噙着抹笑,在他的懷中輕點頭,應了一聲好。
牀上的孫思淼耳尖微微一動,換牀?不帶這樣討厭她的吧?
嘴角悄然劃開一笑,卻是極爲苦澀不堪的,或許真的真的該放手了,她還在期待着什麼呢?抿抿蒼白的脣,緊閉的美眸中滑出點點盈光,然後快速地隱於發間。
蝶萼安靜的坐在王府一處最偏僻院子的牆上,眺望着遠方不帶雜色的天空,那裡曾是她們一起戰鬥過,一起開心過,一起悲傷過的地方。
微涼的秋風輕拂過她妖嬈絕美的臉龐,乾淨透徹的瞳子毫無半分焦距。,背影看上去十分落寞,淒涼。
流舞漂浮在半空中,及腰長的烏絲迎風而舞,豔紅色的紗裙在空中飄袂,颯颯地掀起一陣響動,可蝶萼硬是沒有半分反應,或許她早就知道身後有人吧!
流舞望着散發悲涼氣息的蝶萼,總是靈動嫵媚多情的眸子中此時此刻不再風情萬種,不再瀲灩春水,而是刻着一種名爲心疼的東西。
是的,心疼,她在心疼蝶萼這個傻丫頭,雖然平時總是對蝶萼又打又罵又吼的,但是心底始終將她當成了妹妹一般看待,見她這樣,她的心理也不好過。
愛就一字,卻傷二人心;情就一語,卻催兩人淚。
一句話,愛情這玩意就是傷人,不碰也罷。
擡眸望天,天干淨得連一絲閒暇的浮雲都沒有。
颯颯秋風中,牆頭坐着蝶萼,而流舞則是一直飄浮在空中,注視着她。
一聲似有似無的輕嘆散於這涼人的秋季裡,帶着淡淡沁人心扉的悲傷,這麼多年了,是該放手了。
蝶萼的玉手摸上自己的脖頸,慢慢地滑進衣襟裡,撫上了那塊怎麼捂也捂不熱的琉璃,這是不是也象徵着她與他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猶記得當初,是他親手將這墜子戴上了她的頸間,是他將她當成寶貝一樣,輕輕地在她額角印下一吻,是他執着她的手說是永遠愛她,可是漫天的血霧在刺激着她的眼球,他的背叛讓她們損失慘重,死亡無數…
那枚吊墜是一塊上好的翡翠綠的琉璃雕刻的,並且上面刻有她名字的蝶形吊墜,這墜子她一直貼身帶着,原以爲可以修成正果,可是卻沒想到一場陰謀讓她和他從愛人變爲仇敵,見了面分外眼紅,雖然她沒怎麼眼紅過。若不是主子的意思,她真想狂揍他一頓,質問他,當年怎麼會做出那麼混蛋的事?將軍和主子哪兒對他不薄了,而且就在他中了魔界特地用來對付他們的魔血,即將魔化,墮落成爲沒有感情,只有殺伐的傀儡時,是誰爲了救他,耗去半身功力,他怎麼能這樣忘恩負義?
將墜子緊緊捏在手心裡,眼眸一斂,微微泛白的嘴脣一抿,眸子中出現了一絲傷感與猶豫,最後想到了當年主子傷心欲絕,寧願追隨將軍而去,也不肯獨活在這世上,自毀那一身鬥氣,跳下那無底深淵的那一幕,眼裡的決絕擊退了傷感與猶豫。
最後手微微一用力,那蝶形墜子便在她的手中的化爲了齏粉,隨風飄灑在空中,也帶走了她對他僅存的一點愛戀。
在她身後的流舞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波動,也看到了那空中四處飄散的晶瑩粉末,頓時也了了,一直被她撰在手心的那份所謂的愛,她放開了,也給了她自己自由,這樣也好,天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何必緊抓住這根爛草不放呢?忘記一段感情就是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嗯,就這麼辦,一錘手,流舞的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就在蝶萼捏碎蝶形墜子的同時,王府裡的一陰暗角落,炎握在手裡的墜子葉化爲齏粉,紛紛從他帶有厚繭的手心裡滑落,炎下意識的就想要去抓住,可是隻是徒勞無果。
就像是匆匆而過的時間一樣,無論你在怎麼追趕它,可你始終永遠跟不上它的腳步。同樣的,愛情也是,既然是你先放手了,讓它越離越遠,縱使現在後悔也晚了。墜子就如聽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樣,碎了就碎了,再也無法挽回。
痛苦的蹲下偉岸的身子,炎雙手抱住頭,牙齒死死的咬住下脣,即使咬破了嘴脣,絲絲腥甜的血液淌出也不鬆開半分,蝶萼,蝶萼…口中一直在喃喃着蝶萼的名字,痛苦而悲傷,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悲涼的氣息。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一道清冷的聲音炸響在炎的頭頂。
炎緩緩的擡起溼潤的雙眼,入眼的是一雙淡青色鞋面,鞋面上繡着一朵傲梅的繡花鞋,層層疊疊的裙襬因風而浮起了點點的漣漪!
“初霽?”有些錯愕地叫出聲,炎根本沒想到初霽會來找他。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很驚訝我來找你嗎?”初霽神色淡漠,深如寒潭之水的眸子望着地上那小堆齏粉,“趁早放手也是好的。”
炎沒說話,眼睛一直盯着地上那堆他花盡了心思尋來的琉璃一刀一刀刻成的墜子,一半墜子毀,另一半墜子也會跟着毀滅。
“其實這樣的結果纔是最好的,不是嗎?蝶萼她沒有跟你一見面就刀劍相對,你就該感到慶幸,因爲免去了你們之間刀劍相對時的那種無可奈何和尷尬。”初霽漠然道。
炎暗中捏緊了拳頭,也知曉初霽說的也並無半分道理,而這些他也都知道,可是知道歸知道,一碼是一碼,等到真正面臨抉擇的時候,心裡還是免不了難受。
初霽看了他一眼,身形漸漸隱去,“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不好好把握,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這句話一直迴盪在空曠的角落的裡,炎垂下眼眸,知曉她話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