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御史於昨天晚上在質子府神秘失蹤,父皇雖未在朝上提及,然,暗地裡卻已立案,並將此事交於三哥徹查,這件事情,三嫂想必不知吧!質子府的真正秘密……
望着風清絕爾雅淡漠的背影,陳婉兒不禁狠狠的剜了一眼飛雪,即而又憤憤然的尾隨着風清絕而去。
風清絕性子溫和,待人雖然以禮,但那生而帶來的皇家貴氣卻總免不了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與疏離,所以,這樣的風清絕使人尊敬的同時又讓人自覺保持距離的;可是,風清絕對飛雪,雖然見面不過兩次,然,陳婉兒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風清絕待她的不同。
他待她親近,而且,自然!
如果說之前陳婉兒對飛雪並未存在什麼負面感情的話,那麼,現在,因着風清寒不經意的幾個細小的舉動,已然讓她對飛雪生了厭惡之心,且,待她以敵!
“王妃!”碧雲輕輕的拉了一下飛雪的衣角,垂首,低聲提醒道:“王妃,大家都去亭子裡坐了,您?”
飛雪仰頭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即又深深一嘆,櫻小受的事情,於公於私她都是在意的,風清絕的話究竟藏着何種深意,她雖未完全明白,但,卻是實實在在的讓她本就未能釋懷的心情又莫名的多了幾份沉重。
“走吧!”秀眉輕輕一挑,飛雪愰了愰神,旋即轉身,大大咧咧的朝着八角亭而去。
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情她即是看不明白,知不透徹,她便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見招拆招了!
“三嫂,坐這裡!”
八角亭內,安置着一張由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圓形桌子,桌子的周圍只設了四個座位,所以,當飛雪最後一個慢吞吞的走進亭子時,桌子旁邊已然沒了她的座位,風清寒老神在在,水靈兒靠着風清寒的左邊落座,那神態自是理所當然,陳婉兒則是假裝沒有看見,四個人裡邊三個人當她是空氣,若不是風清絕的君子風度,不至於讓飛雪太落面子,此時此刻,她定然會甩袖離去,她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更加不會拿自己的熱臉去貼着別人的冷屁股。
不過,斜眸瞄了一眼水靈兒三分之二都沒坐在凳上的屁股,飛雪很是果斷的拒絕的風清絕的好意,“不用了!”
這般惺惺作態的所謂的淑女坐姿,飛雪真心沒連做做樣子的心情都沒有。
裙角一撩,飛雪煞是豪爽的朝亭子內圍的長凳上一靠,左腳自然屈起,橫踩在凳子的另一端,左手半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動作一氣呵成,雖談不上優雅,然,那自然慵懶的神態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着落落大方,不拘小節!怎麼看怎麼舒爽!
“這亭子雖然不小,卻也不大,本妃還是覺得坐這裡來的自在些!”
“如此,也好!”風清絕淡淡一笑,對於飛雪的性子,他多少還是能夠明白些的,所以,當下便也就沒在多言。
“涼州路途遙遠,不知道夕顏什麼時候可以抵達京城?”眼角餘光不着痕跡的瞄了一眼神閒氣定的飛雪,陳婉兒煞是無心的嘟嚷了一句,嘆氣道:“三王爺,夕顏身子骨打小就弱,你說她在涼州一呆就是七年,不知道一切可還安好!”
長睫輕輕一閃,風清寒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飛雪,見她一副神情淡淡,置身事外漠不關心的樣子,俊眉一擰,風清寒心裡剎時有些不悅,夕顏的事情在風雲城的鬧騰的可大可小,他,怎麼也不相信飛雪不曾聽到半點風聲,可是,這般神態,她對他的事情當真就是這麼不在乎嗎?
“涼州雖然寒苦,但上官太傅素通醫理!本王到是覺得婉兒過於擔心了!”
語氣慵懶隨意,脣角微揚,風清寒心中對飛雪的態勢雖覺不快,但面上卻不曾顯露半分。
“是啊,上官太傅這般疼惜夕顏姐姐,定然是不會虧着她的身子的,只是,”語氣微微一頓,陳婉兒復又笑道:“只是,太傅一家離城年日已久,不知道太傅俯是否還能居住!若是不能,我們怕是要早些爲他們做好安排纔是!”
“這點婉兒怕是有所不知了!”自剛剛便一直默而不語,備受飛雪打擊的水靈兒,聽到陳婉兒的這話,本是悶悶不樂的心情瞬間便消散開來,“這幾年來,夕顏姐姐雖說人在涼州,但太傅俯寒哥哥卻是一直都有派人打理,每年幾次翻新,就等着夕顏姐姐回來呢!”
水靈兒定定的望着飛雪,嘴角勾起不深不淺的諷刺笑意,那頗具意味的神態,竟是別具挑釁。
上官夕顏與風清寒的關係,但凡風雲城內的百姓,有幾個是不知曉的;之於上官夕顏,水靈兒心裡雖然也甚是忌憚,但,爲了讓飛雪心裡難過,此時此刻,她到也不介意搬出自己的另一個情敵!
“哧!”飛雪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水靈兒與陳婉兒的那點小心思,她又豈會不知,無非就是告訴她,風清寒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嗎?無非就是想看到她失落難過嗎?哼,上官夕顏,她心裡對這個女人便是再介意斷然也是不會在水靈兒面前表現出來。想看她難過,還真是嫩了點!
見飛雪這不受半點影響的樣子,水靈兒先是一愣,心思轉瞬間,便又生一計,“對了,婉兒,前兩日在趙府發生的事情,你可曾聽聞?”
“趙府?”神情稍稍一滯,陳婉兒明知道水靈兒所說的是什麼事情,但明瞭水靈兒心思的她還是很配合的問道:“看你這神情,想來一定是很有趣味的事情吧!你不妨說來給大夥聽聽!”
“你不知道嗎?”水靈兒故做詫異的問道,“是關於那個張容德的事情!”
張容德?雙眉微微一蹙,飛雪反射性的將眸光投向水靈兒,心裡隱隱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見飛雪這般反應,水靈兒煞是滿意的勾起了脣角,果然!哼,直接忽略掉風清寒越發寒漠的神情,水靈兒不待陳婉兒配合相問,便自顧自的說道:“聽說前兩天,與張容德自小一起長大,一直在邊關從軍的兄弟鐵成,去趙府鬧事了!”
“鬧事?他去趙府鬧什麼呢?”
“婉兒一直和絕哥哥呆在邊關,也難怪你不知道京中之事,那個鐵成與張容德從小相依爲命,兩人的情誼可是比有血緣的親兄弟還親!咳咳,如今,張容德命喪趙府,他自是想要去爲自己的兄弟討回個公道!”
“討回公道?”陳婉兒嗤聲冷笑,“什麼討回公道,若不是那張容德不知天高地厚的拐跑了三……趙家的女兒,人家趙老爺又怎會一氣之下將其打死呢!”
“到也不是什麼鬧,那個鐵成也就是想要趙府交出張容德的屍體罷了,到底人死爲大,他生前便是再怎麼大逆不道,死了,什麼事情便也就一了百了了,其實鐵成提出這要求也不算是鬧了!”
“說的也是!”陳婉兒點了點頭,淡淡一笑,便又將眸光投向飛雪,“不知道,那趙府有沒有將張容德的屍首交給人家!”
“什麼屍首啊!哪來的屍首!”眼見着飛雪的神情越來越難看,風清寒笑的愈發冰冷,水靈兒便也就說的越發得意起來,“你不知道,三元鎮那是個什麼地方,那地偏遠不說,聽聞山中還常有虎獸出現,那日趙老爺盛怒之下,將他打死在山裡,當時沒有收屍,事後又哪能找到,說不準早就被那山中野獸給叼了去了!”
“唉,那張容德還真是可憐,爲情喪命,死無全屍,而,”陳婉兒微微一嘆,望着飛雪,眸中又是責備又是替張容德不值,“三王妃,不知您……”
陳婉兒的話尚未落音,飛雪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便落在地上碎了開來,衆人聞聲,皆將眸光掃向飛雪,但見她一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臉色慘白,神情竟是說不出的痛苦!
“容德先生,你帶飛雪走吧,飛雪不願下嫁他人……”
“容德,情生愛定,飛雪絕不判你,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不離不棄,至死不休!”
“容德,過了這裡我們便成親吧……”
“容德,飛雪不怕,此生與先生雖無夫妻緣份,但願,生不能同裘死同穴……”
“容德,你即已去,我便生無可戀……”
“容德,飛雪不負你,絕不負你……”
記憶,若交卷般在腦海來回放映,痛,撕心裂肺,悔恨若洪水般勢不可擋……
“死無全屍,死無全屍……”
“咚!”的一聲,飛雪倒在地上,鬱結的鮮血自口中噴吐而出,飛雪一手捂着胸口,另一隻手朝着那抹緋紅的身影虛無的伸出,澄澈的眸子圓圓的睜着,努力想要抑制的淚水若泉水般涌出,不屬於她的記憶,不屬於她的心痛,如此激烈的感情,明明清醒,卻又心不由己無能爲力,飛雪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本能的對着風清寒求救,她想要他救她,她討厭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然,令她沒想到的是,她開口呼喚風清寒的話,卻是那般相馳千里!
“生不能相伴,死相隨,容德,飛雪絕不判你!”